烏克蘭、日本與朝鮮戰爭的21世紀平行線 - 《華爾街日報》

東京

當2022年2月俄羅斯軍隊大舉入侵烏克蘭時，這場衝突似乎預示着美國主導的亞洲秩序將遭遇災難。就在華盛頓將注意力轉向印太地區之際，歐洲戰火勢必會削弱美國對中共所構成威脅的關注。但近一年後，烏克蘭戰爭並未摧毀亞洲的力量平衡；相反，它可能正在穩定這種平衡。

這一點在日本體現得最為明顯。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東京國家安全和軍事戰略發生歷史性變革後，於週五訪問白宮。上月宣佈的 bold 舉措包括：承諾到2027年將國防開支增至GDP的2%，併為武庫增添遠程導彈等強大新能力。這意味着目前全球軍費開支第九的日本可能在五年內躍居第三，僅次於美中兩國。僅今年其國防預算就將增長超25%。

東京對現實政治的擁抱是給自由世界的禮物。這一轉變也絕非突然。過去十年間，日本一直在緩慢推進軍事和國家安全機構現代化，以應對日益強勢的中國。但官員們表示，俄羅斯對基輔的進攻以12個月前難以想象的方式加速了這些進程。正如岸田去年在預告這一轉變時警告：“今日烏克蘭可能是明日東亞。”

日本的反應與冷戰初期的一幕遙相呼應——當時朝鮮入侵韓國意外強化了西方對歐洲的防衞。在1950年6月平壤方面突然越過三八線進攻前，北約本質上是個虛張聲勢的組織。儘管華盛頓誓言要保護北約盟國免受蘇聯侵害，但既未制定作戰計劃，也未部署必要部隊。在美國與克里姆林宮博弈最重要也最危險的舞台上，美軍仍處於和平狀態。

但隨着朝鮮戰爭的爆發，共產主義軍隊跨越邊境的威脅不再只是抽象概念。北約首任最高盟軍司令的任命和盟軍總部的建立隨即而來。杜魯門政府還展開了大規模軍備建設——此前曾因成本問題猶豫不決——並批准了代號NSC-68的秘密政策文件，為對莫斯科採取更強硬態度提供了藍圖。

因此，朝鮮戰爭的最大輸家最終是斯大林。蘇聯附庸國在冷戰邊緣地帶的冒險主義，在歐洲主戰場對克里姆林宮適得其反。一位美國戰略家後來表示：“感謝上帝讓朝鮮戰爭爆發。”如今，美國的亞洲盟友越來越多地將俄羅斯的侵略行為視為一記重要的警鐘，它激發了整個印太地區對軍事和地緣政治的重新重視。

當然，當前時刻與20世紀50年代初有所不同。朝鮮是蘇聯的衞星國，而俄羅斯本身就是一個大國。如果烏克蘭要像朝鮮戰爭改變歐洲那樣深刻改變西方在印太地區的地緣政治戰略，日本的領導地位必須成為常態，而非例外。

在美國，這場衝突推動了彈藥儲備的增加和國防工業基礎應急能力的提升。在這兩種情況下，戰爭暴露出的軍事缺陷正開始以中國為目標加以解決。

但相對於亞洲挑戰的範圍和緊迫性，這些措施仍然微不足道。與70年前美國對朝鮮戰爭的回應相比，它們也相形見絀，當時美國的國防預算佔GDP的比例幾乎增加了兩倍。

這段歷史給予我們的最終啓示是：朝鮮無意中通過刺激美國強化北約聯盟的脊樑，反而鞏固了歐洲的威懾力量。如此一來，東北亞這場悲劇性的衝突或許阻止了冷戰在其他地區升級為熱戰——使莫斯科和西方都免於更嚴重的災難。

如果烏克蘭衝突能增強印太地區的軍事實力和戰備水平，長遠來看也可能為大國的穩定創造條件。烏克蘭的抗爭並非預示未來將爆發更致命、更具破壞性的戰爭，反而可能為避免這些戰爭開闢道路。

塞丘克先生是KKR全球研究所執行主任，新美國安全中心兼職高級研究員。

一架直升機飛越韓國第一海軍陸戰隊師上空。圖片來源：貝特曼檔案館刊載於2023年1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日本與21世紀朝鮮戰爭的平行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