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將曠日持久，西方準備好了嗎？——《華爾街日報》

如今已顯而易見，烏克蘭戰爭不會很快結束。莫斯科的賭注——以及基輔的擔憂——是西方將在俄羅斯遭受決定性失敗之前失去耐力。

到目前為止，俄羅斯對烏克蘭支持者間出現分歧的預期並未成為現實。歐洲以有限的代價和未引發政治劇變的方式切斷了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儘管受到干擾，2022年所有主要西方經濟體均實現增長，支持向基輔提供武器的共識反而更加鞏固。

然而，隨着俄羅斯在9月宣佈動員數十萬士兵並將經濟轉入戰時狀態，時間可能站在莫斯科一邊。迄今為止，美國和歐洲都未做出必要的調整（尤其是在軍工生產方面），以支持烏克蘭應對可能持續數年的戰爭。它們也無法免受進一步能源衝擊帶來的痛苦。

“歐洲一場大規模傳統常規戰爭可能持續如兩次世界大戰之一的時間，這種可能性是我們尚未準備好的，“巴黎智庫戰略研究基金會副主任布魯諾·特爾特萊表示，“儘管歐洲社會的韌性令人矚目，但這並非理所當然。”

烏克蘭軍隊在巴赫穆特附近前線用迫擊炮瞄準俄軍陣地。圖片來源：葉夫根尼·馬洛萊特卡/美聯社### 新一屆國會

美國的情況也是如此。雖然去年12月跛腳鴨國會批准了449億美元的援烏資金，可能足夠未來九個月使用，但共和黨重新掌控眾議院意味着，未來對基輔的軍事和民用援助計劃可能會更難獲得資金支持。

英國國防參謀部前作戰指揮官、退役空軍上將愛德華·斯特林格表示，如果時間對莫斯科有利，西方在未來幾個月大幅增加對烏克蘭的支持才符合自身利益，應放棄迄今為止在武器交付方面過度謹慎的態度。

斯特林格上將説：“西方持續提供的援助僅夠烏克蘭不戰敗，這種做法只會延長戰爭。無論我們是否意識到，俄羅斯已經向西方發起了挑戰。儘管我們自己的軍隊沒有參戰，但我們已深度捲入這場衝突，必須提供贏得勝利的物資。”

在11個月的戰爭中，烏克蘭曾經舉足輕重的國防工業已被俄羅斯空襲摧毀殆盡，目前幾乎完全依賴西方提供的武器彈藥維持作戰。儘管俄羅斯的經濟規模與西班牙相當，與美國及其北約盟友的綜合實力相比微不足道，但西方的國防採購和製造——與俄羅斯——基本上仍在遵循和平時期的程序和進度。

為美軍提供諮詢的智庫"海軍分析中心"俄羅斯研究主任邁克爾·科夫曼表示：“總體而言，西方在經濟潛力和國防工業能力上自然勝過俄羅斯，這應該會讓你相信，在一場持久戰中，得到西方支持的烏克蘭更有可能贏得衝突。但這並非既定結果。潛力只是潛力。戰爭需要強大的意志力，本質上是一場意志力的較量。”

俄羅斯去年秋季動員30萬兵力緩解了人力短缺問題。圖為11月俄奧姆斯克，應徵士兵準備登上列車。圖片來源：ALEXEY MALGAVKO/REUTERS### 兵力對比

在去年秋季動員前，主要依靠全職合同兵發起入侵的俄羅斯在烏克蘭面臨兵力短缺，只能依賴壓倒性的炮兵火力優勢。如今俄方通過動員30萬預備役解決了人力問題，卻開始面臨彈藥和物資短缺。

長期來看，人口基數為烏克蘭3.5倍的俄羅斯在兵力上佔據優勢。即使俄軍陣亡人數是烏軍的兩倍，其相對軍力仍在增強。西方官員表示，目前俄軍戰場死亡人數（數萬）與烏軍相當。

彈藥與武器裝備的消耗計算更為複雜。軍事分析家指出，烏軍消耗西方提供的155毫米炮彈的速度，約為美國及其盟友產能的兩倍。按此消耗率，今夏或今秋某個時點，基輔方面可能將歐美庫存降至危險水平。

屆時，全力投入戰爭的俄羅斯或將提升本國彈藥產能以匹配戰鬥節奏。儘管美歐也在投資新彈藥生產線，但2024年前難以扭轉局面，這可能導致2023年下半年俄烏雙方火力出現危險差距。

“我們不應低估俄羅斯。他們正在動員更多軍隊，努力獲取更多裝備和彈藥，並已展現出甘願承受痛苦也要繼續戰爭的意願，”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表示。“目前沒有跡象表明普京總統改變了對烏克蘭發動這場殘酷戰爭的總體目標。因此我們需要做好長期準備。”

烏克蘭士兵在巴赫穆特附近小鎮索萊達爾交戰時注視着升騰的濃煙。圖片來源：利布科斯/美聯社### 生死存亡之戰

此次動員已使普京得以穩定前線，並在頓涅茨克州東部巴赫穆特市周邊發起反攻。在可預見的未來，通過談判解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任何關於和平進程的想法都不可能實現，因為普京正竭盡全力表明這對他而言是生死攸關的，”曾任美國駐美大使、現任芝加哥全球事務委員會主席的伊沃·達爾德説。“他正在讓民眾為一場持久戰做準備，我認為他永遠不會放棄控制烏克蘭的帝國野心。”他表示，鑑於衝突看不到盡頭，美國和盟國現在就應該開始準備將烏克蘭政府控制的大部分地區納入西方體系，而不必等到戰爭結束。

烏克蘭表示，其戰爭目標是將俄羅斯從過去一年佔領的所有領土以及2014年輸給俄羅斯的地區（包括克里米亞）驅逐出去。烏克蘭奪回這些地區的任何一部分都將危及普京在國內的掌權。

俄羅斯至少試圖佔領烏克蘭控制的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這些地區於去年10月被普京宣佈為俄羅斯領土。目前，幾乎整個前線都橫跨俄羅斯視為本國主權領土的區域。

烏克蘭官員警告稱，莫斯科最初佔領基輔及烏克蘭全境的戰爭目標並未改變——任何衝突暫停都將被普京用來重組力量並再次發動攻擊。

“他們正在為新的戰鬥、新的進攻行動做準備，而不是為了談判。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俄羅斯準備談判，“烏克蘭外長德米特羅·庫列巴表示。“我瞭解俄羅斯，我看到俄羅斯正在發生什麼。我認為現在只有你死我活，沒有中間道路。”

特羅菲莫夫先生是《華爾街日報》首席外交事務記者。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説明

俄羅斯於9月宣佈動員數十萬士兵。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將宣佈時間寫為10月。（已於1月13日更正）

刊登於2023年1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西方準備好迎接持久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