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ESG爭議的解決方案初見端倪

去年的ESG反彈引發了關於環境、社會和治理因素在資本配置中應用的激烈辯論。我會見了許多州財政官員、養老基金董事會成員、政策制定者和企業領袖，他們在處理與ESG相關的受託責任問題時，徵求了我和其他競爭資產管理公司的意見。

這些討論似乎促使三大資產管理公司——貝萊德、道富和先鋒——進行了一些小規模改革，可能是為了減輕法律責任風險。先鋒退出了"淨零資產管理人倡議"（儘管它仍隸屬於至少四個類似組織）；貝萊德和道富宣佈了新的代理投票選擇計劃（儘管僅針對部分客户資產，且目前將第三方替代方案限制在同樣推動ESG的代理諮詢公司）；這三家公司都開始向各州提供更多關於其代理投票政策的透明度（儘管它們對大多數股東參與的內容仍然不透明，先鋒將其定義為"直接聯繫公司以勸阻不良企業行為"）。

ESG遠未消亡。但對於ESG辯論，可能有一個解決方案在望：向資本所有者披露並獲得其同意。

在投資時，個人和其他資本所有者通常使用財富管理人和養老基金等金融中介機構。這些中介機構是資產配置者，將資金投入指數基金和共同基金等工具中。資產管理人控制這些基金，購買上市公司發行的股票和債券，而上市公司董事會則在企業項目間分配資本。

與公司董事不同，財富管理公司、養老基金和資產管理機構不僅是受託人，更是信託責任人。它們需遵循最高法律標準——“唯一利益原則”，正如美國最高法院在1985年"中央州、東南及西南地區養老基金訴中央運輸公司案"中所言：“受託人履行責任時…必須完全為參與者和受益人的利益服務…且唯一目的是為參與者及其受益人提供福利”。

該原則已編入各州憲法、成文法和判例法。根據最高法院2014年"第五三銀行訴杜登霍夫案"的裁決，信託責任人不得為推進非經濟利益或社會事業進行投資，而必須完全且排他地以實現退休人員"財務收益"最大化為目標。正如多位州檢察長去年在法律意見書中指出的，由於養老計劃受託人必須完全以財務回報為考量，“混合動機"投資本身即屬違法。

大型資產管理機構主要通過兩種方式將ESG目標納入投資策略：其一是設立專門的ESG或可持續發展基金，系統性地排除或減配化石燃料、煙草及 firearms等不受青睞行業的證券。這類基金在管理總資產中佔比較小——以貝萊德為例，截至去年佔比不足6%。只要專項ESG基金如實披露政策，且最終資本所有者在投資決策前知悉相關條款，就不存在法律問題。人們有權自由支配資金來推動任何他們認可的社會事業。

資產管理公司推廣ESG的第二種且更普遍的方式是通過“管理權”，即代理投票和股東參與。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利用管理權在所有投資組合中推廣ESG原則，包括非ESG指數基金。

2022年，包括貝萊德在內的大型資產管理公司投票支持在蘋果和家得寶等公司實施種族平等審計，儘管這些公司的董事會建議不這樣做。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大型資產管理公司在全美企業界推行排放上限、與ESG掛鈎的高管薪酬和董事會多元化要求。許多資本所有者強烈反對這些目標，儘管他們的資金被用來支持這些目標。

隨着法律審查的加強，ESG倡導者開始聲稱，他們的代理投票和股東參與實踐並非旨在推進社會或政治目標，而是完全出於財務考慮。法院可能會拒絕這些主張，因為對ESG的坦率描述總是承認其目標是推進“社會責任”、“道德”或“社會影響”的結果，並讓投資者“將資金投向他們的價值觀所在”。

一個推動蘋果2022年種族平等審計的激進組織表示，其使命是“讓公司對它們延續白人至上主義的方式負責”。2021年在雪佛龍提出排放上限的荷蘭非營利組織表示，其目的是對抗氣候變化。貝萊德和道富銀行使用客户資金投票支持這兩項提案，但都沒有真正的財務理由。蘋果和雪佛龍的董事會最初拒絕採納這些提案，儘管它們享有廣泛的法律尊重，而受唯一利益規則約束的資產管理公司卻投票支持它們。聲稱最大化價值是它們的唯一動機是不可信的。

但支持ESG的資產管理公司有一個更佳辯護理由：信息披露。隨着養老基金客户對其ESG實踐施壓，大型資管機構正逐步提高透明度。近幾個月，貝萊德已向紅藍兩州官員致函説明其ESG政策。上個月，貝萊德和道富集團還在得州議會作證。

監管機構也在要求更高透明度。去年11月，美國證交會出台新規，要求資管機構不僅披露代理投票情況，還需將其歸類為"環境或氣候”、“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或"其他社會議題"等類別。若掌握這些披露信息的資產配置方仍繼續投資或建議投資於ESG基金，貝萊德和道富集團便可合理主張其已默許使用非財務因素。

這便將責任轉嫁給了資產配置方。未經明確授權，他們不應代客户作出此類決策。

信息披露政策與投資者教育雙管齊下可解決該問題。擔憂ESG在資本市場應用的立法者無需禁止它，只需要求資產配置方向資金所有者明確告知其資金是否投向ESG基金並取得明確授權。部分資金所有者會同意，另一些則會拒絕。但他們的資金不會被用於推動其未明確支持的社會政策。若能實現這點，資管行業的ESG爭議將基本平息。

拉馬斯瓦米先生是Strive資產管理公司執行董事長。

插圖：查德·克羅刊登於2023年1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ESG爭議的解決方案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