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汽油價格之謎：為何居高不下？——《華爾街日報》

2022年10月，加州南舊金山一家殼牌加油站以每加侖7.59美元的價格出售汽油。到12月，全州平均油價已降至每加侖4.32美元——仍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1美元多。圖片來源：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為什麼加州司機的汽油費如此高昂？

2022年12月，加州的零售汽油價格為每加侖4.32美元，而美國其他地區的平均價格為每加侖3.09美元，相差1.23美元。加州油價溢價有幾個可量化的原因。較高的州汽油税是原因之一。該州的清潔空氣政策是另一個原因。這些政策包括温室氣體排放的總量控制與交易計劃、低碳燃料標準以及治理地下儲油泄漏的費用。加州還強制使用燃燒更清潔的汽油，這使每加侖油價增加約10美分。

然而，根據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學院教授塞弗林·博倫斯坦的計算，將所有這些加州特有的成本加起來，大約為每加侖1.09美元，比美國其他州的平均汽油税高出80美分（基於2022年12月的月平均值）。但這仍有每加侖43美分的差異無法用加州特有的税收和空氣政策相關成本來解釋。博倫斯坦先生曾擔任加州能源委員會2014年組建的一個委員會成員，該委員會旨在更好地理解燃料價格波動。

這一溢價現象始於2015年2月加州託倫斯煉油廠爆炸事故後。雖然此類突發事件可能導致價格暫時飆升，但該溢價在煉油廠2016年復工後仍持續存在。伯恩斯坦教授估算，過去八年裏，這個被他稱為"神秘汽油附加費"的現象已讓加州司機多支付近500億美元。

誰攫取了這些利潤？煉油廠似乎並非直接受益者。託倫斯煉油廠火災前後，加州現貨批發汽油與美國其他地區使用的低標號燃油之間的價差基本穩定。這意味着附加費產生於煉油廠與消費者油箱之間的流通環節。

關鍵因素在於：加州加油站間的競爭弱於其他州。其他州加油站通常通過銷售咖啡和彩票等商品彌補微薄的燃油利潤。據交通燃料諮詢公司Stillwater Associates去年11月向加州能源委員會提交的分析報告顯示，加州單座加油站服務的駕駛員數量是全美平均水平的兩倍。2010至2020年間，加州持照司機增長14%，加油站數量僅增長5%。儘管加州電動車保有量居全美之首，但截至2021年僅佔該州機動車註冊總量的1.6%。

能源數據公司OPIS（隸屬《華爾街日報》母公司道瓊斯）數據顯示，2022年加州加油站單加侖燃油利潤均值達79美分，較全美平均44美分高出79%。利潤最薄的得州僅為26美分。OPIS追蹤的是加油站零售均價與煉油廠/分銷商在配送點收取的"貨架價格"之間的差額。

這並不意味着所有零售加油站都在賺取豐厚利潤。伯倫斯坦教授指出，加州的獨特之處在於，該州大部分加油站仍由煉油廠所有，或簽訂了長期合同，使煉油廠對燃料價格擁有重大控制權。在這種所謂的經銷商體系中，簽訂長期合同的品牌加油站必須從特定供應商（如雪佛龍、殼牌或瓦萊羅）採購汽油，即使其他批發商報價更具吸引力也無法更換供應商。也就是説，加州高昂油價中的部分利潤可能也流向了這些石油公司和煉油廠。OPIS全球能源分析主管湯姆·克洛薩表示，雖然其公司能追蹤批發市場價格，但煉油廠或石油公司向簽約加油站收取的價格仍不透明。

為何豐厚利潤未能吸引更多新加油站入駐？部分原因可能是加州政策全面加速推進燃油車淘汰。開設新加油站的吸引力下降，某些城市甚至已明令限制。佩塔盧馬市於2021年3月頒佈禁令，數個城市隨後相繼效仿。行業協會"加州燃料與便利聯盟"政策主管亞歷山德拉·馬尼亞斯科指出，加州電價、工資及許可成本更高導致經營成本攀升。但這些因素在託倫斯煉油廠爆炸前就已存在，難以直接關聯到加州油價溢價。伯倫斯坦教授強調，需深入調查這些監管政策帶來的成本增量及因此關閉的加油站數量。

加州州長加文·紐森提出針對石油公司超額利潤的"價格欺詐處罰"。政客們將高油價歸咎於"大石油公司"而非低價油並非新鮮事。但這次加州領導人或許是對的。他們也該審視自身監管政策帶來的負擔。石油公司和加油站可能確實獲取了高額利潤，但如果政策阻礙競爭，責任不能全歸咎於企業。紐森的另一項提案——擴大加州機構調查價格異常原因的權力——若能幫助該州準確查明加州汽油溢價去向及原因，似乎是重要一步。

諷刺的是，加州汽油溢價現象表明，快速轉型非但未懲罰化石燃料行業，反而給堅守的加油站和煉油廠帶來暴利。正如克洛薩所言：“這是夕陽產業，但將迎來絢爛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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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每加侖1.23美元的加州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