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安檢如何改變了美國 - 《華爾街日報》

五十年前的這一月，美國發生了或許永久的改變。當時人們並未察覺——只覺得是機場裏一樁趣聞。

要理解1973年1月這場變革的影響，需回顧1972年12月的景象。那時無論是否持有機票，你都能徑直穿過航站樓直達登機口。無人阻攔，也無需證明身份。你可以攜帶任何物品登機——根本沒人會檢查你的包。槍支？刀具？爆炸物？若藏在外套下，根本無人知曉。降落時，家人可能在登機口迎接——他們也是悠哉穿過機場的。

1973年伊始，一切驟變。為應對商業航班劫機潮，聯邦航空管理局頒佈緊急法令：全美所有機場的每位乘客和隨身行李都必須接受金屬探測器或人工檢查。

初期執行頗為混亂。步行式探測器尚未普及。堪薩斯州拉貝特縣的三城機場，《帕森斯太陽報》記載：“乘務員將用手持’電子搜索儀’在乘客身體幾英寸處掃描”。一位邊疆航空高管坦言：“我們必須檢查所有報警物品”。在印第安納州埃文斯維爾，參議員萬斯·哈克拒絕受檢，他"憤慨抗議"這種檢查，何況自己"根本沒帶行李"。紐約州布法羅市，一位二戰老兵被攔下——他解釋體內仍殘留彈片。

無人確知這些安檢措施會持續多久。當然更沒人預料到，自2001年9·11事件後，多關卡準軍事化安檢營地會成為機場標配。

但美國生活的更廣泛層面開始悄然卻深刻地改變：人們默認彼此信任的假設，即人行道上與你擦肩的路人不會傷害你——這種觀念正式受到了質疑。

此後以安全之名實施的諸多措施，都可追溯至50年前機場的變革。街角商鋪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用於人羣的人臉識別技術、嚴密封裝的生活用品、日常生活中幾乎處處需要出示帶照片的身份證件——這一切都在無聲地宣告現代社會的信條：永遠保持警惕。

我們已很難記起曾經不同的模樣。但不知何故，那樣的時代確實存在。下次在繁忙機場排隊安檢時，不妨環顧四周，試着抹去所有屏障的想象。這就像在追憶一個失落的文明。

格林先生著有《雪佛蘭夏日，冰雪皇后之夜》等作品。

1973年2月20日，舊金山國際機場首批安檢通道。圖片來源：赫斯特報業/蓋蒂圖片社刊發於2023年1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機場安檢如何改變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