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新冠疫情浪費與數據失誤的惡性循環

公共衞生專家們正逐漸承認一個長期顯而易見的事實：美國正在高估因新冠肺炎導致的住院和死亡人數。醫院患者在入院時例行接受新冠檢測，即使無症狀也會被計入“新冠住院病例”。梁文在《華盛頓郵報》的專欄文章中指出，當患者去世時，即使新冠並非致死原因，死亡證明上仍常被標註新冠。政府項目存在高估疫情影響的激勵因素，而數據質量不佳導致難以準確識別高危人羣及評估加強針的實際效果。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認為，只要新冠檢測呈陽性就足以認定為“新冠住院病例”。少數州和醫院系統已自主開展更全面的住院數據分析。馬薩諸塞州要求醫院報告新冠陽性患者中接受地塞米松（治療新冠引發肺部炎症的標準藥物）治療的人數。採用這種方法統計，因新冠症狀住院的患者比例約為30%，但存在波動。

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醫療系統將新冠抗病毒藥物瑞德西韋作為類似指標使用。這導致數據偏高，因為瑞德西韋主要用於症狀較輕的患者。該校雖未公開詳細數據，但"因"新冠住院的患者通常不到新冠陽性患者的一半。當CDC報告各州數據時，並未考慮這些區分實際新冠住院病例的努力。

CDC數據追蹤器在報告每日數百例新冠死亡病例時，同樣採用各州上報數據。許多州只要逝者在去世前一兩個月PCR檢測呈陽性，即記為"新冠死亡"。CDC下屬的國家衞生統計中心採用更可靠的死亡證明數據，但死亡證明本身也存在問題，部分原因是政府政策導致過度統計的動機。

本週五將進入第四年的聯邦公共衞生緊急狀態規定，醫院收治確診新冠的醫保患者可獲得20%額外補貼。這在疫情初期醫院被重症患者淹沒、執行嚴格防疫措施且因擇期手術取消虧損時有其合理性，但在當前情況下已不合時宜。

醫院並無義務檢測所有入院患者，CDC對此問題的指導也模稜兩可。應停止新冠常規檢測，僅對因呼吸道疾病入院且確診新冠會影響治療方案的患者進行檢測。取消檢測的經濟激勵將加速這一進程。

另一個導致統計過度的誘因來自2021年的《美國救援計劃》，該法案授權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為新冠死亡者支付喪葬服務、火化、骨灰盒、交通等一系列費用。每人最高可獲9000美元，若家庭有多名成員去世，每户最高補助可達35000美元。截至2022年底，FEMA已支付近29億美元的新冠喪葬費用。

殯儀館、太平間及州衞生部門在其官網大力宣傳這項福利，FEMA亦是如此。相比之下，該機構幾乎不為颶風遇難者宣傳喪葬補助。截至1月1日，約80%的新冠喪葬補助申請已獲批，而2017年哈維、艾爾瑪和瑪麗亞颶風后約80%的申請卻遭拒絕。FEMA對流感、艾滋病或其他傳染病均不提供死亡補助。

多位醫生向我們透露，他們擔心醫院正面臨家屬施壓要求在死亡證明上填寫新冠。“試着在一位無症狀陽性但死於車禍者的死亡證明上不寫新冠，“一位傳染病醫生説，“試試看。“無人願意具名——這並不意外，因為這意味着他們所在的醫院在偽造死亡證明。

這些項目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它們建立了誇大新冠危險的激勵機制。這種誇大行為為延續緊急狀態提供了理由，從而使這種扭曲的激勵持續存在。如今高效疫苗和治療方法已廣泛普及，感染死亡率也與流感相當，我們早該認識到新冠已不再是需要特殊政策的緊急狀況。

比嫩博士是一名獸醫，從事人畜共患病和公共衞生政策研究。斯梅爾金森女士是傳染病科學家，主要研究流感和SARS-CoV-2病毒。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急診科新冠應對主任珍妮·諾布爾對本文亦有貢獻。

2022年1月31日，醫護人員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醫院治療新冠患者。圖片來源：艾莉森·迪納/彭博新聞社刊載於2023年1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新冠浪費與錯誤數據的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