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應加入北約 - 《華爾街日報》
Bernard-Henri Lévy
那是2008年,在布加勒斯特峯會前夕,北約正考慮通過邀請巴爾幹地區及前蘇聯國家加入來實現擴張。安德烈·格魯克斯曼與我聯名向法國總統和德國總理遞交公開信,敦促他們傾聽烏克蘭的訴求——這個自1918年宣佈獨立以來就試圖擺脱俄羅斯帝國陰影的國家。
在1991年第二次獲得解放的十七年後,基輔的領導人認為除了這條道路別無選擇:通過《成員國行動計劃》,有朝一日讓國家加入北約。
我們提出,新生的21世紀對西方並非如此有利,以至於我們能輕率拒絕一個甘冒風險尋求加入我們體系的國家。我們闡明,在柏林牆倒塌二十年後,面對克里姆林宮的施壓與訛詐就降旗退縮,蜷縮成一團並對被奴役歐洲的最後呼聲關閉大門,將犯下嚴重的政治與歷史錯誤。
此後的歲月裏——與格魯克斯曼並肩直至他2015年離世——我不斷重申我們從兩次車臣戰爭、入侵格魯吉亞事件以及早期持不同政見者的證詞中獲得的教訓:弗拉基米爾·普京有一個主要敵人想要馴服,那就是民主法治、自由共和的歐洲。
隨後的十五年間,西方滿足了莫斯科提出的所有誠意保證甚至更多。法國向俄羅斯出售軍艦;奧巴馬總統簽署了使俄羅斯的軍備條約,並如普京所要求的那樣取消了在波蘭和捷克部署反導系統;特朗普總統對普京表現出令人作嘔的殷勤。盟國始終向克里姆林宮強調1990年《巴黎憲章》、1994年《和平夥伴關係》、1999年《歐洲安全憲章》及2002年北約-俄羅斯理事會的穩固性。
俄羅斯非但未遭輕視、孤立與羞辱,反而獲得了令人震驚且不應得的尊重。普京將這些姿態視為西方軟弱的默認,由此斷定自己可以進攻烏克蘭。由於烏克蘭並非北約成員,我們被推到了全球衝突的邊緣。企圖通過背棄友邦來避免戰爭,最終卻一如既往地既蒙受恥辱又難逃戰火。
如今該怎麼辦?答案顯而易見。
這正是亨利·基辛格上週在達沃斯得出的結論——他坦言自己反對烏克蘭加入北約的主要理由(不刺激俄羅斯)已不成立,如今認為"中立烏克蘭"的構想"不再具有意義"。
這也與烏克蘭國防部長奧列克西·列茲尼科夫的判斷不謀而合:既然烏軍使用我們的武器、彈藥乃至現在的坦克作戰,他們必然已採用北約標準,成為事實上的成員國。
過去十一個月裏,我跟隨、傾聽並記錄了前線烏軍的行動。這些勇士正如修昔底德筆下伯里克利在英雄葬禮演説中讚頌的雅典戰士,他們既為祖國而戰,也捍衞着自由、民主、權利等更高價值觀——簡言之,為歐洲而戰。
他們難道不是我們的衞士嗎?不是抵禦共同敵人的堡壘嗎?他們在戰壕中的堅守,不正是與我們形成相互捍衞之勢嗎?時勢所迫之下,他們豈非已成為歐洲最堅韌、最富經驗、最精鋭的軍隊?這支即將操作勒克萊爾、艾布拉姆斯和豹式坦克的部隊,其戰略戰術素養在動盪時局中難道不是無價之寶?
將烏克蘭納入北約既是我們的道德責任,也符合我們自身的戰略利益。加速這一進程以彌補自2008年以來失去的時間,對各方而言既是安全問題,也是尊嚴問題。越早實現這一點,和平就能越早迴歸——只有通過普京先生、他的政權及其軍隊的徹底投降,才能實現真正的和平。
萊維先生是《看見的意志:來自苦難與希望世界的報道》一書的作者,也是紀錄片《榮耀歸於烏克蘭》的編劇和導演,該片將於二月首映。本文由馬修·菲什貝恩從法語翻譯而來。
1月24日,烏克蘭扎波羅熱地區,士兵們在裝甲運兵車上進行戰鬥訓練。圖片來源:卡特琳娜·克洛奇科/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