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d Bath & Beyond曾經輝煌這兩個原因道破天機-《華爾街日報》

佛羅里達州棕櫚灘——Bed Bath & Beyond公司的創始人本月現身四季度假酒店，暢談如何將兩家小店發展為零售巨頭和文化現象。

當時資金緊張，有限的資金都用於採購商品，而非廣告或店面裝潢。為掩蓋工業風格的固定裝置，他們將毛巾、桌布和牀品一直堆到天花板，這種雜亂無章後來成為這家始於紐約郊區的連鎖店的標誌性特色。

“總有人批評我們把店鋪塞得太滿，“現年92歲的沃倫·艾森伯格説，“確實如此。但如果你來買牀墊保護套，絕對不可能只帶着它離開。”

艾森伯格和85歲的聯合創始人倫納德·范斯坦目睹他們創建的企業價值縮水。2019年被迫離開董事會時，Bed Bath & Beyond市值23億美元，員工6.2萬人。如今市值不足3億美元，正滑向破產深淵。

在這個明星創始人和CEO們難以放棄權力與光環的時代，這對搭檔表示已放手Bed Bath &。他們2003年卸任高管職務，離開董事會後拋售了全部股份。如今將大部分時間和鉅額財富投入慈善與藝術，是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的贊助人。艾森伯格擔任"我有一個夢想"基金會董事，該機構資助弱勢兒童從幼兒園到大學的教育。范斯坦創立了紐約范斯坦醫學研究所，致力於研究狼瘡、癌症和關節炎等疾病的潛在療法。

“當我們離開時，我們關上門，就這樣了，”范斯坦先生説。“無論發生什麼，就讓它發生吧，下一任團隊會盡力而為。許多連鎖店都已經倒閉了。”

兩人穿着標誌性的毛衣——艾森伯格先生是一件粉色纜繩針織衫，范斯坦先生是一件海軍藍V領毛衣——他們表示對公司面臨的困境負有一定責任。艾森伯格先生説，他們沒有足夠快地適應電子商務的崛起。“我們錯過了互聯網的機遇，”他説。

Bed Bath & Beyond的“賽道式”平面圖環繞整個商店，讓顧客可以走過所有商品類別。照片：Kevork Djansezian/美聯社他們也承認，他們遲遲沒有學會放手的價值。“我不知道80多歲的人是否還應該經營大企業，”范斯坦先生説。

他們並沒有完全停止關注。最近參觀了一家Bed Bath & Beyond商店後，范斯坦先生批評了洗碗巾的展示。“它們是灰色和白色的，”他説。“一包有多少條，可能是四條？不，是八條。你會想買八條灰白相間的廚房毛巾嗎？”

艾森伯格先生和范斯坦先生都在馬薩諸塞州的新貝德福德長大。但直到後來，他們才成為朋友，當時他們都在Arlan’s工作，這是美國最早的折扣零售商之一。

艾森伯格先生的父親擁有一家小店，銷售內衣和工作服等基本商品。一家人住在沒有熱水或中央供暖的公寓裏，也沒有汽車。

他14歲時開始每週在一家小餐館工作30小時，以便母親能有錢購買食物。16歲高中畢業後，他在Arlan’s百貨前身Monarch服裝公司當了一名倉庫管理員。

費恩斯坦先生的父親曾就職於Arlan’s百貨。他在康奈爾大學求學期間結識並迎娶了妻子蘇珊。他放棄了畢業典禮，因為Arlan’s為他預留了職位。“入職時我問’我的崗位是什麼？‘他們回答’你將擔任內衣採購員’。我心想’這對一個剛結婚的小夥子算哪門子工作？‘那裏有蓬蓬襯裙，我還經歷了彈性肩帶文胸的時代。”

Arlan’s是新英格蘭地區折扣零售業的先驅企業之一。這些商店以大幅折扣銷售從睡衣到油漆的各類商品。它們像雜貨店一樣集中設置收銀台——這在當時很罕見，並且營業時間比傳統百貨商店更長。

到1960年代末，Arlan’s已難以與凱馬特公司、沃爾瑪公司和卡爾多公司等更成熟的競爭對手抗衡。1969年離職時，艾森伯格已成為公司總裁，費恩斯坦則擔任商品營銷副總裁。Arlan’s於1973年申請破產並最終停業。

1971年，在參觀過艾森伯格妻子米茲的表兄在波士頓經營的類似店鋪後，兩人各出資5萬美元開設了頭兩家Bed ’n Bath門店。其中一家位於新澤西州斯普林菲爾德，靠近艾森伯格家，米茲成為首批銷售員之一；另一家設在紐約州錫達赫斯特，毗鄰費恩斯坦夫婦住所。

經過多年掙扎，Bed Bath & Beyond如今正加速走向破產。 圖片來源：Johnny Milano/Bloomberg News其經營理念很簡單：以折扣價提供品牌商品。門店面積約2500平方英尺（約232平方米），主要銷售毛巾、亞麻製品、牀上用品和浴室配件。

Bed ’n Bath通過不在週報上投放循環廣告來節省開支。初期發展緩慢，門店日銷售額僅幾百美元，創始團隊前三年未領取薪水。

他們幸運地踩準了時機。當時設計師款牀單正開始流行。“在那之前人們都只買白色牀單，“艾森伯格回憶道。

到1980年代中期，公司已擁有20家約1萬平方英尺的門店，並將業務拓展至加州。某日，一位地產經紀人造訪艾森伯格在斯普林菲爾德的辦公室，建議他接手街對面即將關閉的5萬平方英尺Huffman Koos門店。

“他説’你們該拿下這個店面’，“艾森伯格回憶，“我覺得’太荒謬了’。但他強調’每次擴大經營面積增加商品種類，業績都會提升’"。

租下場地後，他們新增了鍋具、衣架等家居用品，並聘請廣告公司為擴展後的業務命名。

“提案了40多個名字才想到Beyond，“艾森伯格説，“這個名字一出現，我們立即拍板’就是它了’"。

1987年，他們正式將公司更名為Bed Bath & Beyond。

那是個品類殺手的時代——像玩具反斗城、家得寶和Linens ’n Things這樣主導特定領域的大型零售商。

支撐Bed Bath & Beyond成功的是其創新的商業模式。

除了精心設計的雜亂感，商店還採用了“賽道式”平面佈局，環繞整個店鋪，讓顧客經過所有商品。購物籃不是集中在入口處，而是分散在店內各處。

艾森伯格和范斯坦先生負責採購和定價，但給予門店經理自主補貨權，讓他們能根據當地喜好調整庫存。

公司以極低預算運營。用紙箱當垃圾桶，認為便利貼太奢侈。兩人至今仍使用廢紙。

“我桌上現在就有廢紙，”范斯坦先生説。

“我公寓裏也有，”艾森伯格先生説。

范斯坦補充道：“只要有紙，我都會翻面再用。”

前員工表示，這種吝嗇思維阻礙了公司為電商轉型進行大規模技術投資。創始人對此並不認同。

**“**如果説我們在互聯網轉型上行動不夠快是個錯誤，那絕不是因為不願花錢，”艾森伯格説，“而是我們搞砸了。”

“如果你告訴我，我的某些孫輩會在網上購買所有衣服，我會説，‘人們喜歡出門購物，這是一種社交活動，’”艾森伯格先生繼續説道。“我們沒有足夠快地意識到互聯網對零售業會產生如此重大的影響。”

節儉也延伸到了營銷方面。Bed Bath & Beyond不打折，也不在廣告上花大錢。為了招攬生意，它採用了一種更便宜的替代方案——提供任何商品20%折扣的優惠券，這成為了公司品牌標識的標誌性部分。

重組後的董事會於2019年聘請了馬克·特里頓（圖中手持超大剪刀者）擔任CEO。照片：Andrew Kelly/AP images for bed bath & Beyond“我們過去常説，‘這家公司的規矩是你永遠不能對顧客説不，’”艾森伯格先生説。“如果你覺得不應該做，那就找你的上級，必須一直報到經理那裏，才能對顧客説不。”

1992年6月，公司以每股17美元的價格上市。創始合夥人當時出售了他們持有的三分之一股份。同年11月，它開了第42家店。

股價後來翻了四倍多，在2014年達到80.82美元的高點。由於股票期權，許多Bed Bath & Beyond的長期員工退休時都成了百萬富翁。週四，該股收於2.52美元。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品牌成為了文化討論的一部分。邁克爾·基頓在2010年的電影《二流警探》中飾演一名警察，兼職做Bed Bath & Beyond的店經理。該連鎖店還出現在《30 Rock》、《公園與遊憩》和《大城小妞》等電視劇的情節中，其中主角之一的阿比在Bed Bath & Beyond店裏時最開心。

“你能得到的最佳優惠券，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就是Bed Bath & Beyond的優惠券，”女演員克里斯汀·貝爾在2012年對柯南·奧布萊恩這樣説道。

創始人們很早就跟上了休閒着裝的潮流，早在它流行起來之前就穿着毛衣而非西裝領帶去上班。“我們穿毛衣是因為我們的顧客也這麼穿，”范斯坦先生説。

隨着公司的發展，兩位合夥人分工合作，艾森伯格先生負責運營和財務，范斯坦先生則負責商品銷售。但他們仍然共同做出所有重大決策。

“如果有事情擺在面前，一個人説‘是’，另一個人説‘不’——那麼‘不’勝出，”范斯坦先生説。“‘是’可以嘗試將‘不’轉變為‘是’。”

2003年，他們將首席執行官的位置交給了史蒂文·特馬雷斯，他於1992年加入公司，曾擔任過包括總裁和首席運營官在內的多個職位。兩位創始人則一直擔任聯席主席，直到他們離開。

艾森伯格先生和范斯坦先生表示，他們從未有過不可調和的爭論，部分原因在於他們決定限制子女在公司中的角色——他們可以在門店工作，但不能成為公司高管。艾森伯格先生的兒子馬丁曾是東北地區副總裁。范斯坦先生的兒子理查德和傑弗裏曾是區域經理，後來離開創辦了Buybuy Baby連鎖店。

“他們都是好孩子，但能力各不相同，”范斯坦先生説。“我們不希望一個孩子的職位比另一個高。而且你也不想回家後妻子因為他們的職位問題而不高興。”

“我們原以為員工們會想，‘我在這家公司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因為他們有八個孩子’，”艾森伯格先生説。

雜亂的環境是Bed Bath & Beyond戰略中刻意為之的一部分。艾森伯格先生表示：“如果你來店裏買牀墊套，你不可能只帶着牀墊套離開。”照片：馬爾科姆·林頓/彭博新聞然而，2019年他們被活動人士——Legion Partners、Macellum Capital和Ancora Advisors——指控裙帶關係，因為Bed Bath & Beyond收購了兩家由他們兒子創辦的公司。

2007年，該公司花費6700萬美元，並償還1900萬美元債務，收購了Buybuy Baby。2017年，該公司花費100萬美元收購了Chef Central，這是一家由艾森伯格先生的兒子羅恩創辦的專業烹飪和家居用品零售商。

創始人表示，他們的子女僅限於經營這些子公司，並未擔任高管職務。

Bed Bath & Beyond的新管理層關閉了Chef Central。分析師們對收購嬰兒用品品牌表示讚賞，該品牌現在比旗艦品牌更有價值。據知情人士透露，它已經吸引了追求者，包括私募股權公司Sycamore Partners，該公司可能會在Bed Bath & Beyond預期的第11章重組中收購該業務。

活動人士於2019年成功推動創始人退出，並重組了公司董事會，董事會聘請了塔吉特公司前高管馬克·特里頓接替特梅雷斯先生擔任首席執行官。

特里頓先生淘汰了KitchenAid攪拌機和Calphalon廚具等全國性品牌，取而代之的是為Bed Bath & Beyond生產的自有品牌商品。這一轉變令消費者失去興趣，收入也隨之萎縮。

艾森伯格和范斯坦現在將大部分時間和可觀財富用於慈善事業和藝術收藏。照片：《華爾街日報》的Mary Beth Koeth“我們拼命爭取那些知名品牌，”范斯坦先生説。

特里頓還取消了門店經理的自主權，現在他們需要按照公司總部的詳細指令來進貨。“我們會收到大量賣不出去的商品，”PJ Gumz去年告訴《華爾街日報》。她在Bed Bath & Beyond工作了20年，最近擔任加利福尼亞州歐文市的門店經理，直到該店於3月關閉。

“如果你去店裏看看現在的樣子和以前的樣子，你就會明白，”艾森伯格先生説。

“這不是同一家店了，”范斯坦先生補充道。

致信 Suzanne Kapner，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3年1月2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Bed Bath & Beyond創始人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