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英國:1970至1980年代影像志》書評:黯淡歲月躍然紙上 - 《華爾街日報》
William Meyers
馬丁·帕爾的《新布萊頓,默西塞德郡》(1984年),選自《最後的度假地》系列攝影:國家美術館提供華盛頓
1979年5月4日,瑪格麗特·撒切爾成為首相——大約是國家美術館《這就是英國:1970至1980年代攝影展》作品拍攝時間的中段——這戲劇性地改變了英國的政治和經濟方向。
該展覽包括19位攝影師和一位紀錄片電影製作人的作品,由丹佛植物園藝術助理策展人、前國家美術館攝影部策展研究員卡拉·費爾特策劃;該館攝影策展人黛安·瓦格納提供了組織協助。46幅照片中除三幅外,均由費爾特女士和瓦格納女士專門為此次展覽挑選購買。
1970年4月10日,披頭士樂隊宣佈解散,標誌着搖擺的60年代年輕文化騷動的結束。詩人菲利普·拉金在他的詩《風景》(1972年)中捕捉到了時代精神:“一生去了哪裏?/問我吧。剩下的只有沉悶。”拉金詩中説話者沉思的陰鬱在吉爾斯·佩雷斯的《北愛爾蘭。西貝爾法斯特。直布羅陀遇害的三名共和軍士兵葬禮上的哀悼者與記者》(1988年)中得到了體現。照片下半部分是一口棺材;棺蓋上固定着一個金屬十字架。我們從棺材向上看,看到男人們正將其放入墓穴,右側有一個擴音器和一名拿着相機的男子。在瑪克塔·盧斯卡喬娃的《無題》(1977年)中,三個男人坐在街角,在垃圾火堆上暖手;他們的一生似乎也已逝去,而飄落的雪花預示着那些沒有更好社交場所的人的不幸。在波格斯·凱撒的顆粒感照片《漢茲沃思騷亂:英國伯明翰》(1985年)中,捕捉到兩名男子,一白一黑,悠閒地走過一輛翻倒的車輛。19位攝影師中有9位,如上述三位,來自國外,發現這個王國如同反烏托邦。
正因如此,在《這就是英國》展覽中能看到本土攝影師馬丁·帕爾四幅彩色沖印作品令人倍感欣喜——還有誰能用他標誌性的鮮豔色彩,將如此粗俗的主題拍得這般歡快?如同19世紀偉大的諷刺畫家喬治·克魯克香克,帕爾先生對上層和底層都一視同仁地調侃。在《最後的度假地》系列中的《默西塞德郡新布萊頓》(1984)裏,一對中產階級的中年夫婦坐在紅色長椅上吃着快餐;左側嬰兒車裏的孩子舉着冰淇淋甜筒。前景中固定在紅色柱子上的鐵絲垃圾桶已經滿溢,餐巾紙、包裝紙、杯子和木製餐具散落在度假區的人行道上。而在《生活成本》系列作品《埃文郡巴斯市保守黨"仲夏狂歡"派對》(1988)左側,兩位紳士站着吃喝,右前景處身着綠白印花連衣裙的老婦人則向身旁女子投去明顯帶着譴責的目光。
為捕捉那個時代的社會、政治與經濟動盪,攝影師們刻意迴避傳統意義上的美感。約翰·戴維斯的《索爾福德市艾吉克羅夫特發電站》(1983)以燃煤電廠四座巨型冷卻塔佔據背景主體,中景處微小的人影在足球場上奔跑,前景中三輛停泊汽車左側竟佇立着一匹白馬。卡倫·諾爾《紳士》系列中,那張構圖嚴謹的照片拍攝了身着細條紋西裝、波點領帶與流蘇樂福鞋的男子坐在優雅俱樂部裏,作品被冠以尖刻標題《報紙不再熨燙,硬幣不再煮沸 標準淪喪至此》(1981-83)。基思·阿納特《垃圾場影像》(1988-89)的用色符合傳統靜物畫審美,但描繪對象卻是廢棄物。
蘇尼爾·古普塔記錄了同性戀羣體逐漸走向可見的歷程,而西爾卡-莉莎·康特寧則融入紐卡斯爾拜克爾的工人階級社區,拍攝日常生活的點滴。湯姆·伍德在《肯辛頓》(1988年)中,通過從公交車內拍攝十字路口雜亂的店鋪和招牌,找到了與普遍氛圍相呼應的視覺隱喻。展覽中唯一面露喜色的人物是《手持旗幟的男孩,漢茲沃斯公園的温福德》(1970年),範利·伯克拍攝的這名黑人少年站在自行車旁,車把上綁着的正是英國米字旗。
邁耶斯先生為《華爾街日報》撰寫攝影評論。
約翰·戴維斯的《艾吉克羅夫特發電站,索爾福德》(1983年)圖片來源:美國國家美術館提供刊載於2023年1月30日印刷版,原標題為《英國陰鬱的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