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羅姆·鮑威爾按規則行事 - 《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對通脹的延遲反應已損害經濟及央行信譽，這解釋了為何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如此強硬地重申美聯儲將堅持2%的通脹目標。讓通脹回落至目標水平雖會帶來短期陣痛，但長期容忍高通脹將付出更大代價。

美聯儲與金融市場參與者都相信央行能恢復價格穩定，但對實現路徑的分歧日益加深。市場目前預測聯邦基金利率峯值將低於5%並在今年晚些時候回落，而美聯儲預測利率將突破5%並維持至2024年。

這種預期差折射出美聯儲面臨的三重困境：信譽危機、本可避免的溝通失誤及整體透明度不足。尤其對於"實現價格穩定需要多大力度緊縮"這一問題，美聯儲始終含糊其辭，僅表示將加息至利率"足夠限制性水平"，卻未明確該標準的具體內涵。

值得慶幸的是，貨幣經濟學研究早有成熟框架能為恢復價格穩定提供具體指引。這些研究基於歷史經驗與多組強説服力經濟模型構建。如約翰·泰勒提出的系統性貨幣政策規則，就藴含着歷史上成功抑制通脹的政策響應模式。美聯儲官員討論利率路徑時，應當援引這些規則的量化結論，並向市場強調決策將嚴格遵循數據導向——這類規則通常要求政策利率隨通脹上升而提高，隨失業率攀升等實體經濟走弱而降低。

美聯儲定期發佈一組廣受研究的政策規則當前建議值，克利夫蘭和亞特蘭大聯儲還在線提供自助計算工具。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成員可以強調——無需將政策機械綁定於特定公式——要使通脹成功迴歸2%目標所需的利率路徑，很可能與一組貨幣政策規則的建議值相吻合。對於2022年第四季度，這些規則建議的基金利率接近8%。而當前4.25%-4.5%的利率水平表明，儘管去年激進加息，美聯儲行動仍顯滯後。值得注意的是，美聯儲報告的大多數政策規則要求從2021年第二或第三季度就開始加息。若當時遵循這一指引，本可減輕2022年採取激進措施的必要性。

2023年底前的合意利率路徑將取決於年內通脹和實際經濟活動的走勢——這畢竟是"數據依賴"的應有之義。對於2023年底，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預期的約5%利率與政策規則建議值基本吻合。這建立在通脹將快速回落（全年平均約3%）、失業率僅小幅上升的假設基礎上。若失業率大幅上升或通脹更快下降，則可能需要更低的利率路徑。

儘管近月通脹讀數有所下降，但工資制定和服務業價格等領域仍存在顯著上行壓力。這些因素與利率持續低於歷史經驗規則建議值的現狀，共同構成重大上行風險。若通脹維持當前5.5%的四季滾動水平，到年底政策規則對基金利率的建議區間將達6.5%-8%，遠高於美聯儲和市場當前預期。

利率可能比公眾意識到的要高得多。幫助人們理解政策規則及其如何影響美聯儲的決策思路，遠比讓公眾解讀"足夠限制性"等模糊表述更具建設性。採用系統性政策規則的指導原則，還能為政策應如何應對新數據提供有據可依的基準，從而減少人們對美聯儲政策選擇（比如何時停止加息或何時轉向）可能武斷或受政治因素影響的看法，這將增強美聯儲的公信力。

去年春季開始收緊政策時，美聯儲面臨艱鉅任務，但它迅速收復失地，並明確承諾恢復價格穩定。通過討論政策規則，美聯儲能更清晰地闡明實現這一目標的具體路徑。

萊克爾先生曾任里士滿聯儲主席，普洛瑟先生曾任費城聯儲主席，現為胡佛研究所訪問學者。二人均為影子公開市場委員會成員。

插圖：查德·克羅原文刊載於2023年1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傑羅姆·鮑威爾的規則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