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部訴拆分谷歌案醖釀多年 反壟斷主管蓄勢已久 - 《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喬納森·坎特近15年來一直是谷歌的主要法律對手。上週，作為美國最高反壟斷執法官員，他發出了分拆這家互聯網公司的威脅。

司法部反壟斷助理總檢察長坎特提起的訴訟指控稱，谷歌在互聯網廣告代理市場構成非法壟斷。部分指控可追溯至2000年代初，當時坎特開始代表包括微軟公司在內的法律客户質疑谷歌在數字經濟中的角色。

這份140頁的訴狀（谷歌母公司Alphabet Inc.稱其中包含不實指控和對其業務的錯誤描述）重提了政府曾認為牽強的指控。2008年，同樣負責競爭監管的聯邦貿易委員會曾表示，谷歌不可能扼殺數字廣告領域的競爭對手，並批准其收購廣告代理公司DoubleClick——如今司法部正要求強制谷歌出售該業務。

喬納森·坎特在數字市場的專業背景與反壟斷倡導的關聯，使他成為民主黨人擔任司法部該職位的熱門人選。圖片來源：瓦萊麗·普萊施/彭博新聞社司法部的訴訟指控稱，聯邦貿易委員會此前駁回的威脅實際上已經成真。根據司法部訴狀，該公司通過匹配網絡出版商廣告位供應與廣告商需求，圍繞其業務構築了護城河。訴狀稱，當新企業試圖競爭或客户尋求更優惠交易時，谷歌通過封鎖競爭對手進入其平台或直接收購，並強制其只能使用谷歌產品來應對。

現年49歲的坎特先生是一場運動的領導者之一，該運動將包括谷歌、亞馬遜公司、Facebook母公司Meta Platforms以及蘋果公司在內的科技巨頭視為19世紀鐵路和石油公司式的壟斷者——正是這類壟斷者催生了最初的反壟斷法。

“當今世界上沒有人比喬納森更瞭解這個行業及其涉及的反壟斷問題，“曾與坎特共事於私人執業領域的查爾斯·“裏克”·魯爾表示，“他直面谷歌的鬥爭已持續15年。”

坎特先生的法律職業生涯大部分時間在私人執業領域度過，既曾為企業客户辯護以應對政府調查，也代表公司敦促執法機構對佔據市場支配地位的競爭對手採取行動。2000年代期間，他開始代表微軟調查谷歌——司法部曾在1998年指控微軟在個人電腦市場構成非法壟斷，該案於2001年達成和解。

與坎特先生關係密切的人士，包括魯爾先生，表示儘管他熱忱地代表那些意圖挑戰谷歌霸主地位的公司，但他更廣泛地倡導復興反壟斷執法，這一領域在微軟案後逐漸式微。新聞集團（《華爾街日報》母公司道瓊斯公司的控股方）曾是坎特先生的客户。

“反壟斷執法幾乎名存實亡，”坎特2016年在華盛頓智庫新美國（現用名）主辦的活動上表示，“你們還記得上一次主要反壟斷機構提起壟斷訴訟是什麼時候嗎？”

坎特先生在數字市場的專業能力，以及與主張政府打擊壟斷的倡導組織的聯繫，使他成為2020年大選後民主黨人推舉司法部反壟斷執法負責人的熱門人選。他輕鬆獲得參議院批准，多數議員支持他關於加強科技、農業和醫療領域集中度監管的呼籲。共和黨陣營中有29名參議員投了反對票。

通過參議院審核數日後，谷歌律師致函司法部，要求審查道德準則是否允許坎特先生監督針對該公司的調查。信中稱：“我們質疑一個理性人是否會認為助理司法部長坎特在涉及谷歌的調查和訴訟中保持公正。”司法部對廣告技術的調查始於特朗普政府時期。

司法部的審查導致坎特先生數月無法監督谷歌案件，此事交由他的副手多哈·梅基負責。據知情人士透露，司法部官員去年底批准他處理谷歌案，隨後坎特在針對該公司的新訴訟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坎特指出，法院和前任執法者讓反壟斷法過度關注預測價格效應等競爭分析指標，卻忽視了法律本應保護美國人免受企業過度集中和市場權力濫用的侵害。

“對於無力承受漲價和虛高利潤的美國人來説，這就像半空的購物車，“他在就職後的首次演講中表示，“或是因僱主面臨競爭不足、工人選擇有限導致的薪資下降和工作條件惡化。”

坎特改變了司法部的部分策略，推動更多併購案進入訴訟程序，而非採用奧巴馬和特朗普政府常見的剝離資產式和解方案。他在去年演講中稱這些傳統方法常偏離目標，強調政府應直接阻止認為非法的交易。

這導致更多企業選擇與司法部對簿公堂。聯合健康集團去年9月勝訴，法官裁定其出售理賠處理業務已足以維持市場競爭。

去年，聯邦法官駁回了司法部阻止美國糖業收購競爭對手帝國糖業的努力，並拒絕了其對博思艾倫漢密爾頓控股公司收購一家競爭性網絡安全公司的質疑。司法部在去年秋天的一場審判中獲勝，説服法官阻止企鵝蘭登書屋收購競爭對手圖書出版商西蒙與舒斯特。

拒絕接受本文采訪的坎特先生表示，失敗不會讓他退縮。但其他人表示，過多的失敗可能會損害司法部的信譽，並阻礙其加強執法的努力。

“政府每次輸掉一場官司，他們在下一場官司中的説服力就會減弱一些，”韋恩州立大學法學教授斯蒂芬·卡爾金斯説。“如果幾位法官都做出不利於政府的裁決，那將鼓勵下一位法官也這樣做。”

在針對谷歌的訴訟中，坎特選擇尋求陪審團審判。熟悉此事的人士表示，他認為反壟斷律師應該以非專業陪審員能夠評估的方式解釋競爭選擇和影響。

坎特在紐約皇后區一棟18層的公寓中長大，他的父母是公立學校教師。他的祖父是一名烏克蘭移民，坎特工會的管道工，坎特將他的公民證書保存在辦公室。坎特就讀於一所州立大學，法學院畢業後在聯邦貿易委員會工作。

在政府工作三年後，他轉投弗裏德、弗蘭克、哈里斯、施裏弗和雅各布森律師事務所，開始與里根政府時期擔任司法部反壟斷負責人的魯爾先生合作。兩人開始為微軟工作，包括調查谷歌的運營方式，後來轉投另一家律師事務所凱威萊德。

2016年，坎特先生加入保羅·韋斯律師事務所，據知情人士透露，他代理如Yelp公司等谷歌競爭對手的案子與該律所為大型科技公司服務的業務產生了衝突。知情人士稱，坎特先生沒有放棄客户，而是選擇離職，並因放棄未來收入獲得了補償。根據他加入司法部時提交的財務披露記錄，這一變動為他帶來了2030萬美元的意外之財。

聯繫戴夫·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1月30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司法部反壟斷主管長期關注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