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斯的問題只會變得更糟——《華爾街日報》

上週《紐約時報》一篇關於泰爾·尼科爾斯的報道，硬是將“舊日邦聯”的多次提及塞進了一則關於一名黑人嫌疑人之死的新聞中——這名黑人被黑人警察毆打致死，事發城市的警察局長也是黑人。媒體如此執着地將這起悲劇強行套入預設的種族敍事框架，可見一斑。

關於尼科爾斯事件的諸多細節仍有待查明，目前調查仍在進行。若媒體想發揮建設性作用，本可提供更多背景信息，提醒公眾：在美國，警察與平民（包括黑人平民）之間的致命衝突其實相當罕見——儘管每年警民接觸超過6000萬次。近年來因社交媒體傳播，這類事件獲得更多關注，但這並不意味着其發生頻率有所增加。

曼哈頓研究所2021年發佈的報告中，政治學家埃裏克·考夫曼指出：“從1960年代末到2000年代初，警察殺害非裔美國人的案件減少了60%-80%，此後一直保持在這一水平。“2018年《創傷與急性外科雜誌》發表的研究分析了亞利桑那州、路易斯安那州和北卡羅來納州警方處理的100多萬次出警記錄，發現警察使用武力的逮捕行動佔比不足1%。此外，98%遭武力逮捕的嫌疑人"僅受輕傷或未受傷”。

在紐約市，這個擁有全美最大警察部門的城市，自20世紀70年代初以來，警察槍擊事件已下降約90%。根據《華盛頓郵報》維護的數據庫，2019年全國範圍內警察共造成999人死亡。這些受害者幾乎都持有武器，其中包括424名白人和253名黑人。其中12名黑人受害者和26名白人受害者未攜帶武器。

即使假設最壞情況——泰爾·尼科爾斯案視頻中的警察確實如畫面所示那般有罪——基於這起事件對警務工作做普遍性判斷也是錯誤的。數據根本不符合將警察批評為種族主義且濫用武力的指控。我們從近期經驗中確切知道的是，事發地田納西州孟菲斯市的暴力犯罪很可能在好轉之前會進一步惡化。

哈佛大學經濟學家羅蘭·弗萊爾研究了黑人嫌疑人與警察間高關注度衝突事件的後續影響，發現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模式。當警察部門因致命武力事件引發全國關注而接受調查後，警務活動往往會減少，暴力犯罪則會上升。密蘇里州弗格森在邁克爾·布朗被警察槍殺後如此，芝加哥在警察擊斃拉寬·麥克唐納後如此，巴爾的摩在一位年輕黑人在警方拘留期間死亡後同樣如此。

弗萊爾與合著者塔納亞·德維在2020年的學術論文中指出，那些未因全國媒體關注而啓動調查的城市，警察行為或兇殺案數量幾乎沒有變化。但對於"由致命武力事件引發全國關注後啓動調查的城市——巴爾的摩、芝加哥、辛辛那提、加州河濱市和弗格森——兇殺案和總體犯罪率均顯著上升”。他們認為問題不在於調查本身，而在於調查啓動的特殊背景。在巴爾的摩和芝加哥，調查啓動後警民接觸量下降90%以上，暴力犯罪激增。

弗萊爾先生和德維女士寫道：“我們的估計表明，在警察暴力事件引發廣泛關注後對警察部門展開調查，每年導致約450起額外兇殺案。”“這是美軍一年內因公殉職人數的兩倍，是校園槍擊案年死亡人數的12.6倍，也是1882年至1901年間（最血腥的年代）私刑致死人數的三倍。”

2020年弗萊爾先生公佈研究結果後不久，我採訪他時他強調自己“並非主張不應對警察部門進行調查”。相反，他希望研究結果能“促使人們更深入思考加強對警方監督所涉及的權衡問題”。他建議針對個別警員而非整個部門展開調查，並在聯邦機構介入前讓地方調查完成程序。

可悲的是，媒體仍更熱衷炒作熱點而非反思或解釋個案與統計證據的區別。更可悲的是，孟菲斯市任何犯罪激增的衝擊都將由貧困黑人社區中大多數守法居民承受，正如其他地區一樣。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犯罪仍是比警務執法嚴重得多的問題——即使活動人士、政客和媒體通過顛倒事實進一步危害社會。

1月31日，田納西州孟菲斯市的一輛巡邏警車。照片：ALYSSA POINTER/路透社刊登於2023年2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孟菲斯的問題只會變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