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保羅·A·戴維回顧歷史以展望未來 - 《華爾街日報》

保羅·A·戴維博士（1996年照片），其大量研究工作聚焦於技術與產業的歷史發展。圖片來源：琳達·A·西塞羅/斯坦福大學新聞社與許多經濟學家不同，保羅·A·戴維並不熱衷於預測來年通脹或增長率的方法。他更傾向於回望歷史。

在斯坦福大學漫長的職業生涯中，戴維博士曾長期在英國牛津大學萬靈學院任職，成為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史學家之一。他的大量研究涉及技術與產業的歷史發展，以探尋經濟演進的線索。

“我希望用經濟學解釋歷史進程，揭示我們從過去到現在的演變軌跡，“他在2017年斯坦福大學口述歷史訪談中如是説。

戴維博士於1月23日在加利福尼亞州帕洛阿爾託的家中逝世，享年87歲。

其最負盛名的論文《發電機與計算機》通過研究19世紀末20世紀初電動機在製造業緩慢普及的過程，解釋了令1990年代初經濟學家困惑的現象：為何計算機的廣泛應用未能立即提升美國工人的生產率。

戴維博士得出結論：無論是電氣化還是計算機化，企業都需要數十年時間才能採用更先進的工具並重組運營體系以充分發揮其效能。1990年該論文發表後數年，美國生產率終於開始顯著增長。

大衞博士通過一篇關於QWERTY鍵盤設計主導地位的簡短思考引起了更多關注，儘管有觀點認為其他鍵盤配置可以實現更快的打字速度。他發現，在19世紀打字員和打字機制造商採用QWERTY標準後，打字機購買者不願廢棄設備並改變根深蒂固的習慣。儘管批評者對他關於QWERTY劣勢的一些斷言提出質疑，但大衞博士堅持認為，這篇論文展示了隨機事件和從眾優勢如何導致人們滿足於次優技術。

保羅·艾倫·大衞是猶太移民後裔，1935年5月24日出生於紐約。他的父親亨利·大衞是哥倫比亞大學等多所高校的歷史學教授。

年輕的保羅很早就展現出繪畫天賦，母親希望他成為藝術史學家。化學也曾吸引過他。但在哈佛大學化學課程受挫後，他轉向經濟學並很快着迷。他的導師之一是哈佛大學備受尊敬的經濟史學家亞歷山大·格申克龍。

1956年從哈佛畢業後，他在劍橋大學度過兩年時光，隨後返回哈佛。他以芝加哥經濟史作為博士論文選題，撰寫了約900頁卻未提交。長期同事加文·賴特表示這奠定了他職業生涯的模式：“雄心勃勃的項目不斷推進，但始終達不到保羅嚴苛的自我標準，因此被擱置且未以完整形式發表。”

儘管他沒有博士學位，斯坦福大學還是在1961年招募了他。哈佛大學最終於1973年基於他發表的其他研究授予他博士學位。

通過對歷史的研究，他發現新技術的廣泛應用可能因多種原因而延遲。例如，英格蘭的農民遲遲不願採用機械化收割設備，因為田地的坡度使其難以使用。對於紡織公司來説，老式的多層工廠柱子間空間狹窄，可能無法安裝最新設備。

1882年，托馬斯·愛迪建立了一座發電廠為紐約部分地區供電。大衞博士寫道，四十年後，工廠機械驅動能力中只有略多於一半實現了電氣化。許多工廠主仍堅持使用皮革皮帶輪和蒸汽動力。

在他1985年的論文《克里奧與QWERTY經濟學》中，大衞博士寫道，鍵盤最初採用這種排列方式部分是為了減少“字條衝突”導致打字機卡住的風險。在改進的技術早已消除這種衝突後，QWERTY鍵盤仍然佔據主導地位。它已成為打字課程牢固確立的基礎，老闆們對投資於人員再培訓猶豫不決。

一些經濟學家反對説，如果改用其他鍵盤能帶來顯著的效率提升，QWERTY鍵盤就不會存活下來。他們一些更激烈的反對意見可能反映了一個錯誤的信念，即認為大衞博士是在呼籲政府加強對經濟的干預。相反，他試圖解釋為什麼人們短期內不一定會蜂擁採用最高效的技術。

大衞博士的遺屬包括他的妻子希拉·瑞安·約翰遜-大衞（歷史人口學專家）、兩名子女、兩名繼子女及五名孫輩。

他的求知慾還驅使他研究了核能技術、奴隸制度、人口遷移及原始避孕方法等無數課題。杜克大學工商管理教授阿希什·阿羅拉（曾是其學生）評價道：“幾乎在所有場合，保羅都是最睿智且學識最淵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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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4日印刷版，標題為《經濟學家以史為鑑展望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