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一枚放射性膠囊如何在澳大利亞內陸丟失又奇蹟般被尋獲

在澳大利亞內陸偏遠公路旁的蘇·施密特加油站和路邊旅館，員工們平時外出時總要提防蛇類。但本週他們卻在搜尋另一樣東西：一枚微小放射性物質膠囊，這引發了沿約900英里公路線的搜索行動。

這枚用於採礦設備的膠囊在力拓集團礦區運往西澳大利亞州首府珀斯途中失蹤。隨着過去一週搜索持續，施密特女士和員工們開始警惕地清理路邊旅館外常見的瓶蓋和硬幣——他們擔心任何反光物體都可能是那枚會釋放危險輻射的膠囊。

“我們現在撿東西會格外小心，“烏賓小鎮這家BP品牌路邊旅館的經理施密特女士在搜索持續期間表示，“靠近前會仔細看清楚。”

官方原已做好長期搜索準備，但僅七天後就取得突破。週三早晨，政府搜索隊在距離力拓礦區最近城鎮紐曼以南約50英里路段行駛時，車載探測器突然發出警報。隨後他們使用便攜探測器定位到這枚膠囊——它正躺在紅色沙漠土壤中，距離路邊約7英尺，周圍散落着幾顆小石子。

當局表示，他們正在調查這種運輸受到嚴格監管的放射性物質膠囊是如何丟失的，以及該物品的包裝或運輸是否存在問題。從事此類設備工作的專業人士感到困惑，這個只有5/16英寸長的膠囊是如何鬆動並從卡車後部的板條箱中彈出來的。

當局的一個主要理論是，卡車在行駛過程中經歷的振動損壞了箱子，使膠囊鬆動，然後通過螺栓孔掉落到路上。

“我們感到困惑，”諮詢公司Radiation Services WA的總經理Lauren Steen説，他指出這種設備在許多行業中常用，通常運輸時不會發生事故。

儘管目前尚不清楚出了什麼問題，但這一事件是採礦業面臨的最新公共事務挑戰，該行業正在努力改變投資者認為其活動存在問題的看法。世界正在為新一輪資源投資做準備，這些資源將推動全球經濟和能源轉型，而礦商正面臨對其環境記錄的更嚴格審查，並努力維持社區支持。

特拉華大學地理與空間科學系主任Saleem Ali表示，像這樣的高調事件會留在人們的記憶中，當公司提出新項目時可能會被提起。“這些事情可能會回來困擾他們，”Ali教授説，他也是聯合國國際資源小組的成員。

“如果你失去了聲譽資本，最終可能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你有一個好項目，卻無法推進，”他説。

力拓公司已就膠囊失蹤引發的騷動道歉，並表示願意向當局報銷搜索費用。據官員稱，此次搜索涉及來自多個機構的100人。這項行動出動了警察、消防員、軍隊、澳大利亞核安全機構及其國家核科學組織。

週三，該膠囊在澳大利亞紐曼附近被發現。圖片來源：消防與應急服務部/路透社“我們對所有參與尋找失蹤膠囊人員的辛勤工作表示無比感激，”力拓鐵礦石業務負責人西蒙·特羅特説。“我們將評估我們的流程和協議，包括使用專業承包商來包裝和運輸放射性材料，是否合適。”

包裝該材料的承包商和運輸它的卡車公司均表示，他們遵循了適當的指導方針。

這一事件始於1月10日，當時膠囊被包裝好，最終被放入一個木箱中，固定在卡車上的托盤上。力拓表示，使用蓋革計數器來確定包裝內膠囊的存在。卡車於1月12日離開礦山，前往珀斯，行程近900英里。但直到1月25日，當箱子在珀斯郊區的實驗室被打開時，才發現膠囊不見了。

官員們表示，搜索行動初期集中在珀斯東北部礦區附近及運輸站點的旅程起點和終點。截至當天，參與搜尋的隊伍中包括消防員，他們正沿着卡車行駛的GPS追蹤高速公路路線檢查關鍵地點。當局一度將重點放在高速公路某段，因為有公眾在使用地質勘探蓋革計數器時發現異常活動，但並未找到膠囊。

政府發佈的資料顯示了該膠囊的尺寸。圖片來源：消防與應急服務部/路透社最初，當局依靠便攜式輻射檢測儀尋找這顆輻射範圍約65英尺的膠囊。但當地政府週一表示，已從國家政府處獲得專業設備，包括可安裝在車輛上、用於重走卡車穿越內陸路線的探測器。工作人員隨即以每小時約40英里的速度沿高速公路雙向推進，官員稱可能需要五天完成全程勘查。

令當局頭疼的是丟失膠囊的公路——大北方高速公路。每天有數百輛卡車經此路為礦區運送補給，膠囊可能卡進了其他車輛的輪胎。雨水可能沖走了膠囊，也可能被鴯鶓、鷹或袋鼠等動物帶走。

高速公路還穿過了幾個城鎮，這引發了一些居民的擔憂，他們擔心膠囊可能彈落在他們的社區中間。

在約有600人的芒特馬格尼特鎮，當地官員沒有收到正在尋找膠囊的州應急部門的任何聯繫，相當於市長的郡長約爾根·延森説。延森先生在膠囊被找到的前一天表示，當局本可以優先在城鎮中搜索膠囊，這樣會讓社區成員安心。

芒特馬格尼特鎮的許多主要設施都位於主幹道上，包括郵局、地方政府辦公室、游泳池、酒吧和超市，這意味着如果膠囊掉落在那裏，鎮上大多數人可能會暴露在輻射中。一些人還在主街上擁有房屋。

“你不得不質疑為什麼這麼小的東西沒有裝在卡車後部以外的某個地方，”延森先生説。“我敢猜測有人沒有遵守規則。”

事故管理團隊成員在澳大利亞科克本協調搜索膠囊。照片：消防和應急服務部/路透社膠囊中含有銫-137。衞生官員警告説，它含有足夠的輻射，每小時相當於10次X光照射。這種放射性材料或源用於一個測量儀中，該測量儀用於測量力拓公司古戴-達裏礦場工廠破碎迴路中的鐵礦石進料。這些設備利用膠囊發出的輻射來確定材料的水平和密度。

官員們表示，銫-137以陶瓷形態存在，並被封裝在不鏽鋼中。據西澳大利亞輻射服務公司介紹，這類放射源通常被嚴密保護在外殼內，設備設計安裝後可放置15年無需特別維護，只需定期檢查。該公司稱，其外殼應能承受腐蝕、震動、約30英尺（約9米）高度的墜落以及近1500華氏度（約815攝氏度）高温下持續30分鐘的考驗。

然而當箱體被打開時，測量儀已碎裂，四個固定螺栓中缺失一個。官員們表示，放射源本身及測量儀上所有螺絲也均不見蹤影。

儘管此類放射性物質丟失事件較為罕見，但確有發生。美國核管理委員會發言人表示，2021年全美報告約300起放射源丟失事件，僅約三分之二被尋回。該發言人指出，大多數丟失放射源僅含微量放射性物質，對公眾風險極低，通常出現在建築用密度計或鑽井作業的測井設備中。這類儀器常在運輸途中從車輛掉落或無意遺落工地後報失。

在美國，核管理委員會及與其簽訂特別協議的各州共同監管約200萬個放射源及相關設備。

回到武賓公路旅館的施密特女士最初認為，即便能找回膠囊，搜救隊也將耗費漫長時間。週三她表示慶幸，考慮到潛在健康風險，該膠囊並未出現在旅館附近。

“我不認為是這樣，”施密特女士説。“但你永遠不知道。”

力拓集團在西澳大利亞古戴-達裏鐵礦的傳送帶。圖片來源：Rhiannon Hoyle/華爾街日報聯繫邁克·切尼，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Rhiannon Hoyle，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追蹤微小放射性膠囊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