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老式氣球或成中國高科技間諜工具

相較於網絡竊密與收買線人，氣球作為中國潛在間諜手段受到的關注較少。但裝備成浮動監測站後，它們擺脱了過時載具的形象。

本週在美國西部和中西部上空發現的中國高空氣球飛行軌跡，使華盛頓方面對"北京是美國頭號間諜威脅"的立場更趨強硬。

針對美方批評，中國政府週五發表罕見致歉聲明稱，該氣球用於氣象科研且嚴重偏離航線。這一表態未能平息華盛頓的憤怒，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週五宣佈推遲訪華行程——此行本欲為兩個超級大國間急劇惡化的關係設置底線。

該事件引發更廣泛疑問：為何使用氣球？

在美國官員稱中國氣球飛越美本土中西部後，國務卿布林肯推遲了訪華計劃圖片來源：Saul Loeb/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如同觀光用的熱氣球，現代軍用或商用氣球可在囊狀"蒙皮"下方懸掛精密設備，使其能沿高空氣流滑翔。據稱拍攝於蒙大拿州上空的該中國飛行器照片顯示，其帶有疑似為導航或監聽設備供電的太陽能板。五角大樓未確認照片中的氣球屬於中國。

觀測氣球是最古老的軍事間諜設備之一；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的氣球構成了如此大的威脅，以至於美國將擊落它們的戰鬥機飛行員譽為“氣球剋星”。行業專家表示，最近，軍事和情報機構已部署氣球來攜帶現代傳感器技術進行通信和監視，其成本遠低於裝備衞星，且持續時間比飛機更長。

氣球可以在一個區域上空停留的時間比經過的衞星長得多，衞星的缺點是具有可預測的軌道模式，使得地面活動可以暫時調整以避免被發現。美國在蒙大拿州的馬爾姆斯特羅姆空軍基地保持着150枚攜帶核彈頭的民兵III洲際彈道導彈的武庫，並表示在氣球飛越該州時已採取額外措施來屏蔽視線。

據當地媒體報道和智庫評估，中國公開歡呼國內氣球現代化的發展——強調氣球在監測氣候變化等民用方面的實用性——重點是開發能夠在海拔65,000英尺以上和接近太空邊緣（或高達330,000英尺海拔）運行的氣球。美國軍方表示，在蒙大拿州上空發現的中國氣球大約在地球上空60,000英尺處。

美國的國防戰略越來越受到不讓技術優勢讓給中國的驅動。現在，在美國領空出現可能的中國偵察氣球，引發了“氣球差距”可能被添加到對中國的一系列擔憂中的幽靈，此前中國已經在高超音速導彈和人工智能方面展示了先進能力。

Capital Alpha Partners LLC的國防分析師拜倫·卡倫表示：“敵對氣球在美國人頭頂飄過，可能會給國防辯論增添另一個因素。”

前聯邦調查局反間諜高級官員弗蘭克·蒙託亞説，從戰略視角來看，氣球監視可以被認為類似於無人駕駛的U-2間諜飛機，而且比衞星更便宜、更容易部署。

蒙託亞先生説，高空照片可以提供軍事基地、水壩、發電站、光纖網絡基礎設施、服務器農場位置、橋樑、鐵路線、州際高速公路的詳細信息——為對手提供具體數據，例如如何中斷互聯網、減緩軍事部署或破壞電網。

“還有心理層面的影響，“他補充道。“他們這樣做是因為他們可以。而我們感到震驚。”

參議員米特·羅姆尼發推文説：“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中國氣球，我們的手機上有數百萬箇中國TikTok氣球。讓我們把它們都關掉。“照片：阿爾·德拉戈/彭博新聞在推特上，佛羅里達州共和黨參議員馬可·盧比奧將中國的飛艇描述為“不是某種熱氣球”，指的是官員們如何描述它大約有三輛校車那麼大，具有機動能力。與華盛頓持續擔憂北京字節跳動有限公司通過其應用程序TikTok控制美國用户數據相提並論，猶他州共和黨參議員米特·羅姆尼也在推特上説：“天空中有一個巨大的中國氣球，我們的手機上有數百萬箇中國TikTok氣球。讓我們把它們都關掉。”

前高級反間諜官員比爾·普里斯特普表示，人類提供了最佳的情報偵察手段，但沒有任何一種方法是完美的。“最有價值的是收集到的信息總和，”他説。

一些美國前國家安全官員表示，儘管如此，他們對氣球的出現感到困惑，並指出中國有其他更隱蔽的手段來收集美國目標的情報，包括黑客攻擊。

網絡安全公司Mandiant的情報分析主管約翰·赫爾奎斯特表示，與一個容易被識別為中國製造的氣球不同，“網絡作為一種廉價且可否認的能力非常獨特。”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將中國通過網絡間諜活動和其他手段收集美國商業情報的行為比作“幾乎是一場生存危機”。

在國防部最近向國會提交的一份196頁關於中國軍事能力的報告中，並未提及“氣球”一詞。相反，11月的年度評估報告審查了其網絡間諜活動、反太空能力和核武器能力，呼應了政府的觀點，即中國是美國唯一的競爭對手，既有意圖，也越來越有能力重塑國際秩序。

空軍智庫在2020年的一份報告中簡要提到了中國的軍事氣球研究，該報告還提到了通常固定在地面上的類似飛艇的航空器。“中國對使用航空器和偵察氣球進行‘近太空偵察’特別感興趣，”中國航天研究院的報告稱。

政策分析人士普遍懷疑中國外交部聲稱的失控説法，認為中國實際上並未失去對氣球的控制。

五角大樓表示，這並非中國氣球首次飛越美國領空。本週在蒙大拿州發現該氣球前，它已穿越阿拉斯加阿留申羣島和加拿大西部。台灣和日本同樣報告過中國監測氣球飛越其領空的事件。

中方對飛行器的描述引發更多疑問：為何這個造價可能達數百萬美元的飛行器僅具備"有限自主轉向能力”？中國還將該氣球定性為"主要用於氣象研究的民用飛艇”，並將偏離航線歸咎於自西向東的西風帶。

西風帶作為長期存在的恆定風系廣為人知。儘管氣候模式對軍事和商業用途具有重要戰略價值，但多數國家都會公開氣象數據。“若真屬氣象氣球，中方理當共享相關研究數據。“華盛頓無黨派智庫美國安全項目氣候安全項目主任傑西卡·奧爾科特·耶勒莫表示。

南達科他州蘇福爾斯氣球製造商Aerostar公司平流層解決方案副總裁拉斯·範德沃夫指出，現代氣球藉助氣象數據收集技術及太陽能電池技術的進步，可實現精準跟蹤操控，並能在目標區域持續停留數日甚至數週。該公司為五角大樓、美國宇航局等政府機構提供氣球製造及飛行管理服務。

“我們沒有丟失任何氣球，”範德沃夫先生説。

 達斯汀·沃爾茲和沃倫·斯特羅貝爾對本文有貢獻。

請寫信給詹姆斯·T·阿雷迪，郵箱：[email protected]，道格·卡梅隆，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阿魯納·維斯瓦納塔，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2月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氣球是老式間諜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