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赫網絡放棄支持特朗普 - 《華爾街日報》

上週，資深《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傑拉爾德·塞布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共和黨能否成為真正的工人階級政黨？”剛過去的週日，科赫網絡旗下核心倡導組織“繁榮美國”給出了答案：如果這意味着由唐納德·特朗普或其理念的追隨者領導該黨，答案是否定的。

在一份直白的備忘錄中，繁榮美國CEO艾米麗·塞德爾闡述了她眼中的“殘酷真相”：“共和黨正在提名那些違背美國核心原則的糟糕候選人，而美國人民正在拒絕他們。”

這不僅指涉2022年該黨的慘敗。塞德爾寫道：“每個政黨中最響亮的聲音會為整個選舉定調，而在總統選舉年，這個聲音就是總統候選人。”她表示需要“翻開過去篇章”，意味着2025年需要一位“代表新篇章”的總統。她強調這不會自動實現，繁榮美國計劃支持一位擁護個人自由、有限憲政政府理念且能贏得大選的共和黨候選人。為避免2016年多候選人分散選票助特朗普獲勝的情況重演，據報道該組織將在夏末確定其支持的候選人。

傾向自由意志主義的繁榮美國與共和黨特朗普派民粹主義之間的緊張關係並非新事。該組織長期主張自由貿易、取消關税、温和移民政策、有限政府及財政節制（包括削減社保和醫保）——這些立場均遭特朗普在2015年角逐共和黨提名前多年反對。當繁榮美國當年公佈可接受候選人名單時，特朗普未列其中。三年後，時任總統特朗普在推特反擊“全球主義的科赫兄弟”，稱其反對移民和貿易限制的立場“在真正共和黨圈子中淪為笑柄”。

然而，正如著名政治分析家托馬斯·B·埃德索爾2018年指出的，這些唇槍舌戰並未妨礙雙方為共同利益開展合作。特朗普的反移民言論幫助共和黨聯盟吸納了更多美國工薪階層選民，而勝選後的特朗普政府也實施了科赫網絡長期追求的税收與監管政策。

科赫支持的成功政策遠不止於此。在特朗普執政期間，公共土地開放採礦、工人安全規則和環保法規執行放寬、與產業界關係密切的人士被任命至關鍵監管崗位、信奉科赫哲學理念的人士在聯邦司法系統各級獲得任命。2018年7月，查爾斯·科赫向核心捐助者表示：“過去五年我們取得的進展，比我此前五十年獲得的成就還要多。”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美國繁榮協會已斬斷這種共生關係。憤世嫉俗者會説，科赫勢力拋棄特朗普僅僅是因為已榨盡其利用價值。但實際情況更為複雜。

2020年大選前數日，在接受《華爾街日報》道格拉斯·貝爾金採訪時，科赫對其支持的茶黨運動助長的黨派對立激化表示自責。“天哪，我們搞砸了！“他在新出版著作中寫道，“簡直一團糟。“他還對親手扶植的政府允許"史上最大規模政府開支"表示懊悔。他終於明白：你可以是小政府主義者，也可以是民粹主義者，但無法兩者兼得。

選舉後的事件可能也影響了AFP（繁榮美國人組織）的新立場。1月6日國會大廈遭衝擊事件持續發酵時，該組織首席執行官發表聲明譴責暴力。一週後，AFP明確表示，那些鼓勵併為此事件辯護的當選官員不太可能再獲得其背書與支持。該組織似乎意識到，對憲政治理的支持——其核心原則之一——若沒有法治將毫無意義，而特朗普及其支持者已證明他們樂於破壞法治。

2018年，埃德索爾先生曾預言自由意志主義者與民粹主義保守派之間的聯盟並不穩固，終將瓦解。事態發展印證了這一觀點。在民粹主義知識分子中，“自由意志主義”已成為貶義詞，對有限政府的承諾已讓位於支持大政府作為實現保守派目標的手段，尤其是在文化塑造方面。

保守派陣營中的反民粹力量是否等待太久才表明立場？過去十年間，羅納德·里根所倡導的陽光樂觀的保守主義品牌已讓位於更為陰暗的思潮。若里根成為2024年共和黨總統提名候選人，他將難以獲勝。我不確定，在他曾以壓倒性優勢領導兩次大選的政黨殘餘勢力中，任何試圖追隨里根道路的人是否還有機會——即便得到繁榮美國人組織的全力支持。

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2024年競選活動中的場景，地點為南卡羅來納州哥倫比亞市，1月28日。照片：洛根·賽勒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2月8日印刷版，標題為’科赫網絡拋棄特朗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