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作響》：一個與時間流逝同步講述的故事——《華爾街日報》

插圖：James Yang李**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中詞彙的起源。閲讀之前的專欄請點擊。

在週一的新聞發佈會上，白宮新聞秘書Karine Jean-Pierre回答提問關於拜登總統下令擊落一個疑似中國監視氣球的事宜。“我知道國家安全委員會向各位發送了一份時間線説明，”Jean-Pierre女士表示，“我將簡要概述其內容。”

當保守派網站Daily Caller引用Jean-Pierre女士的話稱“有一個TikTok發給了你們所有人”時，Twitter上出現了一些困惑。這條隨後被刪除的推文導致一些人錯誤推測白宮正在通過流行的視頻分享應用TikTok進行溝通。

但讓-皮埃爾女士實際使用的是“滴答作響”這一表述，意指對事件按時間順序逐一詳述的編年記錄。這一術語對白宮記者團而言再熟悉不過，因為它作為新聞行業的行話已沿用半個多世紀。

威廉·薩菲爾在1972年版《政治新語》一書中將“滴答作響”定義為“記者俚語”，特指那種“為重大聲明或事件做鋪墊”的時間線報道。時任尼克松政府撰稿人的薩菲爾回憶，他前一年就聽《新聞週刊》記者亨利·哈伯德説過：“我正在寫新經濟政策的滴答報道。”

正如薩菲爾所言，“滴答作響”的隱喻源自“時鐘走向決定性時刻”的意象。幾個世紀以來，這種模擬鐘擺聲的擬聲詞一直在英語中迴響。

該詞最初見於文獻時曾表現多種聲響。1615年托馬斯·湯姆基斯在喜劇《占星家》中用“滴答”模擬敲門聲；1768年譯自意大利語的滑稽歌劇《荒唐旅人歸意記》中，“滴答”（意大利語作ticche, tocche）被用來模仿心跳聲。

現代鐘錶相關的用法最早可追溯至1845年《洛厄爾文集》——這份由馬薩諸塞州紡織廠女工創作的文學雜誌中，某篇小説寫道：“屋內有座時鐘滴答作響，將當下的分分秒秒量度成朦朧往事的編年史。”兩年後，威廉·梅克比斯·薩克雷在《名利場》中描寫某座時鐘“滴答聲愈發刺耳”。

但為何是“滴答”？1903年，德國醫生奧托馬爾·羅森巴赫將人類對鐘聲的感知與心跳進行了類比。當時的擺鐘確實會發出近似“滴"和"答"的機械聲響，但同樣可以記作"答-滴"。羅森巴赫認為"滴答"（德語原文為"ticktack"）遵循了多種語言共通的擬聲構詞規律。這種被語言學家稱為“元音交替重疊"的模式中，短促的"i"音後接舌位較低的元音如"a"或"o”：例如"咯噔咯噔"、“叮咚"或"噼裏啪啦”。

現代鐘錶或許靜默運轉，但"滴答"仍是我們對鐘聲的想象。這不僅催生了記者的"時間線"報道，也衍生出諸多流行文化產物。2009年，歌手Ke$ha以出道單曲《TiK ToK》（“時鐘滴答，但派對不停”）風靡全球。2017年中國科技巨頭字節跳動為其國際版短視頻社交平台命名時，最終選定TikTok。聯合創始人Alex Zhu解釋道：“滴答鐘聲"寓意"珍惜生命中的珍貴時刻”。或許我們需要一段"滴答"故事來講述TikTok的誕生歷程。

出現在2023年2月11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一個隨着流逝時光節奏講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