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令人困惑的就業市場——《華爾街日報》
Andy Kessler
在生成式AI取代我之前（它得從我冰冷僵硬的手中撬走鍵盤才行），就業市場現狀如何？1月就業報告數據驚人：新增51.7萬個崗位，失業率降至3.4%，創下伍德斯托克音樂節以來新低。餐飲零售業用工需求激增，裁員公告卻接踵而至：谷歌、亞馬遜、高盛、賽富時、微軟、迪士尼、戴爾，甚至人造肉巨頭不可能食品和別樣肉客也未能倖免。與此同時，2022年生產率下降1.5%。這顯然不合常理。
技術革命曾帶來桌面出版、電子表格、自動存款、社交網絡和語音機器人等奇蹟，淘汰了許多崗位。如今ChatGPT能生成類人文本，谷歌Bard亦步亦趨，為何生產率數據仍不盡如人意？
1987年經濟學家羅伯特·索羅指出：“計算機時代無處不在，唯獨不在生產率統計中”。原因何在？正如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所言：“未來已至，只是尚未均勻分佈。”
技術與就業同樣如此。去年11月頭條新聞《國際碼頭工會文員迫使奧克蘭港停擺》即是明證。正如國際碼頭倉儲工會主席威利·亞當斯致加州州長加文·紐森信中所寫：“此刻絕不能允許自動化導致更多失業”。分佈不均確實存在。這種抵制令人遺憾，因為技術本可通過資本優化配置創造更優質的就業機會。
我們在1980年代的華爾街見證了電子表格的出現，它取代了那些手持X-Acto刀、在大桌子上裁剪聚酯薄膜的專家。許多工作崗位消失了，但華爾街卻因此擴張，因為每個人都能構建數字資產負債表和股息貼現模型。我認為華爾街和私募股權從電子表格中賺的錢比蓮花公司或微軟還多。
桌面出版也是如此。排版工作消失了，但印刷的雜誌數量卻增長了十倍，直到互聯網實現了數字發行。隨後更多崗位消失，但網站數量呈百萬倍增長，在其他領域創造了就業繁榮。
如今，隨着亞馬遜網絡服務和微軟Azure降低計算成本，初創企業激增。美國企業也利用雲軟件實現人力資源、培訓以及部分銷售和營銷的自動化。但即便是這些系統也將因人工智能實現五年前只能想象的功能而發生變革。舊崗位被淘汰，更好的崗位被創造。
但回到生產率問題——為何它長期停滯不前？
醫療行業效率低下。這是一個醫生密集型的慢性病治療產業。但如果通過預防和早期診斷技術（如高級影像和基因編輯工具）及早發現疾病，我們可能就不需要那麼多腫瘤醫生和心臟外科醫生。但這些技術推廣緩慢。而擁有兩百萬僱員的政府不產生任何收入，反效率流程根深蒂固。甚至企業適應新技術也很遲緩——直到疫情封鎖才被迫普及視頻會議，讓"Zoom一下"成為企業用語。
美聯儲的零利率政策曾帶來巨大增長，導致企業選擇增加人力而非業務重組來解決問題。經濟軟着陸或更可能出現的衰退將推動亟需的崗位轉型——更多低端崗位將被自動化取代。餐飲和零售業已開始應用技術彌補人力短缺，特別是在線點單、自助結賬和配送領域。但這一進程仍顯緩慢。不過我預計五年內，貨架補貨機器人將使更多低端崗位自動化。
知識工作者居家辦公的短期效率紅利已消退，如今太多人敷衍了事，錯失辦公室的即時協作。企業或將很快要求核心團隊迴歸辦公室，這或許能重振生產力。新興的ChatGPT和生成式AI如同早期的電子表格和初級語音識別系統，尚處發展階段。這些工具會取代部分崗位，但能提升其他崗位效率並催生全新應用場景。固守陳規者終將被淘汰。
我們正面臨新型就業悖論：勞動力既過剩又短缺。隨着遠程醫療、藥品配送、定製餐食、量體裁衣、無紙政務、在線學位、智能馬桶診斷、管道工上門服務、無人機配送及即將到來的自動駕駛卡車/轎車的普及，就業市場將經歷陣痛式升級——更多崗位消失的同時，更優質的崗位將誕生。這種螺旋式發展將驅動下一輪經濟週期。
貝爾實驗室1948年發明晶體管時，其母公司AT&T因積壓10-20年電子管庫存而推遲採用新技術。同理，經濟體數十年來依賴嬰兒潮人口紅利推動增長的模式已難持續——2020年美國生育率僅1.6。今年將成為勞動力資源重新優化配置的轉折點。
2022年6月3日，弗吉尼亞州阿靈頓一家餐廳外張貼的“正在招聘”標誌。照片：olivier douliery/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2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這是一個令人困惑的就業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