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收緊對巴赫穆特的包圍 烏克蘭面臨痛苦抉擇——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恰西夫亞爾——烏克蘭士兵們已在白雪覆蓋的山丘上挖掘戰壕並用圓木加固，這是該國最致命戰場以西新加強防線的一部分。

約5英里外，俄軍正持續推進對烏東城市巴赫穆特的緩慢進攻，這場持續數月的戰役已吞噬數百名軍人生命。

通過固守該城，烏軍試圖削弱俄軍以慘重代價逐屋推進的攻勢，並爭取時間等待更多更先進的西方武器裝備抵達。

烏克蘭面臨的困境是要堅守多久後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儘管烏軍指揮官表示巴赫穆特戰略意義有限，但若失守將為俄羅斯持續近一年的入侵行動注入新動力——此前俄軍已遭遇一系列挫敗。

這場代價高昂的消耗戰可能預示未來戰爭形態。由於缺乏協調運用各兵種所需的訓練人員與裝備，俄軍正利用新獲得的人力優勢以巨大代價奪取烏東領土。

但巴赫穆特之戰對烏克蘭同樣代價慘重。若守軍遭圍困並承受重大傷亡，可能削弱國內外對澤連斯基總統政府的信心。

巴赫穆特所在的頓涅茨克地區軍事行政長官帕夫洛·基裏連科表示，基輔正權衡堅守陣地與避免無謂犧牲之間的平衡。“我們不會用士兵的屍體堆滿土地，“澤連斯基在該地區最高任命的基裏連科在採訪中説道。

這一困境出現在戰爭的關鍵時刻。去年年底烏克蘭收復大片領土後，俄羅斯用應徵入伍者和罪犯填補了防線缺口，如今莫斯科方面正開始逐步推進。

烏克蘭軍隊希望爭取時間，等待更多更精良的西方武器到來。烏克蘭警告稱，俄羅斯正在為新一輪猛攻做準備，以配合本月入侵一週年的節點。最近幾周，俄羅斯加倍努力突破烏克蘭在東部的防線——不僅在巴赫穆特，還包括更北部的利曼和南部的武赫萊達爾。

烏克蘭總統的一名顧問上週表示，俄羅斯的攻勢已經開始。“就是現在，“米哈伊洛·波多利亞克告訴烏克蘭一家電視頻道。“它已經開始了。“在頓涅茨克地區前線南部一段的士兵表示，俄羅斯軍隊正在試探他們的防線，但懷疑他們是否有能力發動更廣泛的攻擊。

西方已承諾向烏克蘭提供新武器，包括主戰坦克，但這些裝備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到位。在德國受訓的烏克蘭軍隊預計將在3月底完成訓練，帶着他們的裝備返回烏克蘭。

烏克蘭以前也面臨過類似情況。在北頓涅茨克，烏克蘭軍隊為避免被包圍於去年6月撤退，在激烈的巷戰造成重大傷亡後乘船渡河。俄羅斯的攻勢很快失去動力，烏克蘭軍隊發起反擊。

在巴赫穆特，烏克蘭面臨着堅守陣地與保存軍力以圖再戰之間的微妙平衡。澤連斯基總統誓言不會放棄"巴赫穆特要塞”。負責該戰區的高級指揮官米哈伊洛·科瓦爾接受採訪時表示，烏軍已做好必要時逐街作戰的準備。

俄軍正面強攻巴赫穆特數月未果後，上月開始轉向包圍戰術。準軍事組織瓦格納集團率先從東北方向向入城主幹道推進。南線伊萬尼夫卡村爆發激戰，這裏是烏軍通往巴赫穆特的另一條主要補給線。

隨着兩條通道均進入俄軍炮火覆蓋範圍，位於山脊的恰西夫亞爾村成為巴赫穆特最後門户。在西側積雪的山丘上，烏軍已挖掘戰壕構築新防線。

在通往城區的道路上，一隊即將投入戰鬥的士兵仍信心十足：“我們的任務是絕不讓巴赫穆特陷落，“一名士兵説，“這是我們的土地。”

兩名來自巴赫穆特的婦女表示，城內守軍誓言堅守。她們在烏軍行政機構臨時駐地恰西夫亞爾領取養老金後，計劃返回滿目瘡痍的家鄉，對呼嘯而至的火箭彈聲幾乎無動於衷。

巴赫穆特的戰鬥在嚴寒的冬季氣温中持續進行。烏克蘭正面臨在堅守陣地與保存軍力以改日再戰之間的微妙平衡。基裏連科先生表示，只要烏克蘭的後勤保持完好，繼續戰鬥就有意義，他估計每天有數百名俄羅斯士兵被擊斃。“目標是儘可能消耗和消滅他們，“他説。

烏克蘭方面的損失規模被嚴格保密，但莫斯科去年秋天決定動員約30萬人，使俄羅斯在人力上佔據優勢。士兵們表示，疲憊的烏克蘭部隊在一些地方被俄羅斯新兵壓制。

雙方的重大損失只是增加了巴赫穆特的象徵價值，提高了撤退的代價。一支受歡迎的烏克蘭搖滾樂隊創作了一首名為《巴赫穆特堡壘》的歌曲。

在前線戰鬥六天後，烏克蘭第51近衞機械化旅的一羣士兵表示，他們在伊萬尼夫斯克遭受重大傷亡後被撤回。“這不值得，“其中一名士兵説，隨後一發炮彈的呼嘯聲驅散了這羣人。

一輛烏克蘭裝甲車隱藏在巴赫穆特的樹林中。科瓦爾將軍承認存在一些人員問題。他説，一個由應徵士兵組成的營在12月毫無預警地撤退，導致防線出現危險的缺口。將軍和他的指揮官亞歷山大·西爾斯基上將急忙趕到他們在巴赫穆特的指揮中心，及時派出增援部隊填補了這個缺口。

科瓦爾將軍表示，目標是防止俄軍突破或引發可能打擊士氣的連鎖撤退。“如果讓人們鬆懈並開始放棄陣地，就會形成潰退之勢。”

在巴赫穆特以西的一個基地，烏克蘭領土防衞部隊一支炮兵部隊的指揮官表示，俄軍的壓倒性火力迫使他們後撤了半英里多。“遺憾的是我們處於劣勢，”這位指揮官説。

他在手機上展示了巴赫穆特東北邊緣兩條被摧毀街道的無人機畫面，兩週前俄軍在那裏取得了立足點。他説，儘管俄軍在郊區取得了進展，但他的部隊阻止了俄軍進一步向鎮內推進。擊退他們為其他烏克蘭部隊爭取了更多時間為下一階段戰爭做準備。“每一天都很重要，”他説。

與頓巴斯東部平原上的許多城市一樣，巴赫穆特位於一片窪地中，周圍有較高的土地可以擋風，這種地形不利於防禦。

“當然很難守住，”第3突擊旅的士兵奧列克桑德爾·克魯格利克説。但他表示，如果失守，奪回它的代價會更大。

科瓦爾將軍説，俄軍在進行一場持久戰，但對烏克蘭人來説，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幾個世紀以來在俄羅斯帝國暴力統治下的經歷讓他們對此再熟悉不過。“我們很清楚，如果俄羅斯人接管，所有愛國者都會被絞死，”他説。“最好的情況是我們會被送到西伯利亞，最壞的情況是被埋在樹林裏，多年後遺骸被挖出。”

烏克蘭士兵在巴赫穆特一處用作基地的建築地下室內。聯繫伊莎貝爾·科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2月14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在巴赫穆特面臨艱難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