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辭去聯邦貿易委員會委員一職 - 《華爾街日報》

關於莉娜·汗（Lina Khan）作為聯邦貿易委員會（FTC）主席試圖重塑聯邦反壟斷法的討論已經鋪天蓋地。但對她漠視法治與正當程序、以及FTC高層官員縱容其行為卻鮮少提及。我多次嘗試勸説汗女士及其支持者糾正錯誤未果，也不願繼續留任為他們的行為增添一絲合法性。因此，我將很快辭去FTC委員職務。

自2021年汗女士就任以來，我和團隊耗費無數時間揭露其濫用政府權力的行為。隨着她在主席辦公室集權化——打破數十年兩黨共識、破壞國會立法確立的委員會架構——這項工作變得愈發困難。我試圖通過演講和聲明推動透明度與問責制，但面臨信息披露限制：有些限制確有必要，但另一些則是汗女士和民主黨多數派為掩蓋醜聞而人為設置的障礙。

以FTC阻止Meta收購虛擬現實遊戲公司Within案為例。在加入FTC前，汗女士曾主張應禁止Meta進行任何未來收購，並作為國會工作人員就相同議題撰寫報告。如今她卻以所謂"中立法官"身份裁決Meta能否收購Within。我的民主黨同僚們無視正當程序原則和聯邦道德準則，支持汗女士拒絕迴避的決定。

我基於正當程序原則提出異議，該原則要求以司法身份行事者必須避免任何不公平的表象。法律對此有明確規定。在一起案件中，聯邦上訴法院裁定，聯邦貿易委員會（FTC）主席若曾以國會委員會工作人員身份調查過同一家公司、相同行為、業務領域及事實，則不得再以FTC法官身份裁決相關事項。另有兩項上訴法院判決認定，FTC主席若發表過暗示其已預判案件結果的聲明，便不得審理該案。而涉事聲明的激烈程度遠不及莉娜·汗女士"應全面禁止Meta所有收購行為"的斷然表態。這些事實高度相似的判例證實，汗女士的參與將剝奪合併各方應得的正當程序權利。

在聯邦道德準則層面，我同樣與同僚存在分歧。為促進透明度與問責制，我在異議意見中詳述了擔憂——但汗女士的支持者確保公眾無從知曉這些內容。儘管此前曾披露過類似信息，麗貝卡·斯勞特和阿爾瓦羅·貝多亞委員仍對我的異議意見施加大量刪節。委員會意見通常採用刪節是為保護商業機密，但我的意見不包含此類信息。這些刪節除維護汗女士顏面外毫無意義。

對汗女士及其FTC高層領導團隊誠信度的擔憂並非我獨有。每年有數百名FTC員工參與聯邦僱員觀點調查。2020年特朗普任命官員執政的最後一年，87%受訪員工認同高層官員保持誠實正直的高標準。如今這一比例已跌至49%。

許多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工作人員在反壟斷政策上與可汗女士意見一致，因此這些調查結果未必反映出對其政策目標的異議。數據實則揭示了工作人員對其手段的不滿——為實現議程而採取不誠實和詭詐的方式。我雖反對可汗女士的政策目標，但也理解選舉會帶來相應結果。我對她領導委員會的根本擔憂在於：她蓄意無視國會規定的機構管轄權限制，公然違背司法先例，並濫用權力以達到預期結果。

另有三個例證頗具代表性。2022年11月，委員會發布反壟斷執法政策聲明，宣稱FTC可無視數十年的法院判例，將任何未經選舉產生的三位委員認為不當的商業行為定性為違法。只要行為被貼上"脅迫性"“剝削性"“濫用性"“限制性"等負面標籤，就可能違反1914年《聯邦貿易委員會法》。但新政策未對這些術語作出解釋或定義，其中許多在法律中也缺乏具體語境。委員會更直言不諱地表示，其新政策分析可能背離先前的反壟斷判例，並將原本合法的行為重新劃為可疑對象。換言之，新政策奉行"我看到就知道"的主觀判斷標準。但正當程序要求明確界定合法與非法的界限，以便企業在面臨訴訟前有所遵循。

2023年1月，委員會啓動立法程序，擬禁止員工合同中幾乎所有競業禁止條款，這將影響全美約五分之一的僱傭合同。該提案公然違抗最高法院在"西弗吉尼亞州訴環保署案”（2022年）中的裁決——該判決認定行政機構不得"在長期存在的法規中主張其突然發現前所未有的權力，從而實現監管權限的變革性擴張”。

在拜登總統任內，聯邦貿易委員會(FTC)領導層濫用併購審查程序，對所有併購行為徵税，而不僅僅是那些阻礙競爭的併購。進步派人士曾在2020年初試圖通過立法暫停併購活動，但未能成功，此後又試圖通過其他限制措施。如今，莉娜·汗女士通過行政命令實現了這一目標。對監管權力的濫用如今取代了未能實現的立法願望。

我們都知道一個簡單的規則：如果你看到什麼，就説出來。作為一名反壟斷律師，我建議客户通過知道何時反對以及如何退出來避免麻煩。當我的客户參加行業協會聚會時，我建議他們，如果與競爭對手的討論出現錯誤，並引發關於價格操縱或其他非法活動的警報，就迅速離開。要製造一個引人注目的退場——比如，打翻一壺水——這樣與會者就會記得你反對並離開了。儘管擔任聯邦貿易委員會委員是我職業生涯中最高的榮譽，但我必須面對持續存在的違法行為時，我必須遵循自己的建議並辭職。將此視為我引人注目的退場。

威爾遜夫人是共和黨任命的聯邦貿易委員會委員。

2021年4月21日，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莉娜·汗在國會山發表講話。圖片來源：Graeme Jennings/美聯社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15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我為何從聯邦貿易委員會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