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紙漿藝術 | 紙與漿的墨西哥藝術》評論：歡慶的形象 - 《華爾街日報》

帶翼龍阿萊布里赫（20世紀80年代中期），佩德羅·利納雷斯作品攝影：艾迪生·多蒂/國際民間藝術博物館新墨西哥州聖達菲

材料聽起來如此普通：紙張、漿糊、藤條、鐵絲、模具和顏料。墨西哥民間藝術家們用這些簡單材料，在國際民間藝術博物館的"墨西哥紙漿藝術"展覽中創造出一個迷人的世界。100多件色彩繽紛的展品——玩偶、動物、魔鬼、猶大像、龍尤其是骷髏——排列在牆上、擺滿展台、懸掛在天花板上，這場展覽既是關於民間藝術，也是關於墨西哥文化。一尊5英尺高的弗裏達·卡羅像（2006年）也恰如其分地亮相，因為卡羅在她的藍屋展示紙漿藝術品，幫助它們成為收藏品，激發了更多創作。

紙漿藝術在其他地區被稱為紙糊工藝，是一種傳統藝術，可能18世紀由天主教神父從歐洲傳入墨西哥。如展覽所示，這些作品使用模具（此處展品約1915年和1945年）或藤條鐵絲框架（展覽中由第四代紙漿藝匠萊昂納多·利納雷斯各製作一件）製成。這些基礎結構隨後被層層紙條覆蓋粘貼，最後進行彩繪。模具用於製作人臉和小型具象玩具，而框架則用於製作更復雜的作品如骷髏。由於設計初衷是短期展示，這些作品大多沒有署名和年代，直到近幾十年才改變。

卡託內里亞工藝品是為慶祝宗教節日而製作，展覽通過亮橙、綠、青綠和豔粉的牆面營造節日氛圍，循着這一週期展開。首先是狂歡節，在大齋期前的二月或三月舉行。

狂歡節意味着遊行和舞蹈，參與者裝扮成皇室成員或動物。他們可能佩戴展品中那樣的面具——描繪黑貓、白兔和黃豹，或戴着公雞、狗等形象裝飾的帽子（均約1960年）。

約六週後是紀念基督受難的聖周。魔鬼形象——包括羅莎·瑪麗亞·巴斯克斯·洛佩斯和安赫爾·巴爾塞納斯·洛佩斯製作的巨型飛行魔鬼（1997年）——以及背叛耶穌的猶大都佔據顯要位置。通常長角、有時吐出腫大舌頭的猶大形象尤其令人厭惡。正如附近視頻所示，這些塑像會在聖週六慶典中被焚燒或用煙花炸燬。據策展人諾拉·多蘭介紹，近來紙藝師們開始將政治人物甚至新冠病毒塑造成註定毀滅的紙製反派。

復活節約兩個月後是基督聖體節，慶祝耶穌存在於聖體中的信仰，此時會為兒童準備玩具。展品包括伯納迪諾·萊穆斯的品紅色公牛（1994年）；鴨子與馬形狀的拖拉玩具（均約1960年）；以及各式各樣、各時期的彩色搖鈴。亡靈節在萬聖節前後到來。當墨西哥人聚集在親人墓前或家庭祭壇時，幽默的骷髏頭和骷髏糖果隨處可見——這裏也不例外。大衞·莫克特蘇馬創作的四具藍衣骷髏（1990年）彈奏着吉他、小提琴和小號。莫克特蘇馬另一件作品描繪了揮舞雙槍的張揚牛仔（1990年）。而一位身着橙裙、戴橙帽手套的女性骷髏（約1965年）揮動手提包，彷彿在説"離遠點"。

最後的節日是聖誕節，這是皮納塔的時節，它們也已融入生日等流行文化中。這裏展示的是典型的選擇（均為2022年弗朗西斯科·羅德里格斯作品）：一輛汽車、一根胡蘿蔔、一頭驢和一顆七角星，象徵七宗罪。一旦打破，它們會分發糖果，作為避免罪惡的獎勵。

最後一部分揭示了紙漿藝術吸引收藏家後，創意工匠們如何發展。特別是佩德羅·利納雷斯·洛佩斯（1906-1992）及其後代設計出了奇幻多彩的生物，結合了多種動物的部分，並賦予它們一個名字：“alebrijes”（阿萊布里赫）。展出的有趣作品包括一個凸眼條紋尾的怪物龍和一個雙頭有翼的龍（均為1990年，利納雷斯家族作品），裝飾以粉色、藍色、綠色等色彩。

多蘭女士將最好的留到了最後。費利佩·利納雷斯的作品《骷髏人像》（1994年）站在一個草基座上，頭上長出樹枝，頂部附近有一隻巨大的瓢蟲。一隻蝴蝶停在一隻手臂上，另一隻手臂上有一隻鳥。一條斑點蛇纏繞在一條腿上，頭搭在另一條腿上。花朵暗示了花園的場景。或許這是伊甸園，對生命有限性的一種評論。

“墨西哥紙漿藝術”為這些雕塑，尤其是阿萊布里赫，傳遞了相反的信息。它們已在藝術界佔有一席之地，並且，正如在一段短視頻中所見，在“阿萊布里赫遊行”中，巨大的紙漿藝術在人羣擁擠的墨西哥城街道上游行，它們似乎也深植於流行文化中。這是理所當然的。

多布任斯基女士為《華爾街日報》及其他出版物撰寫藝術類文章。

刊登於2023年2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節日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