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在綠色氫能領域的經驗——《華爾街日報》

政客們喜歡宣稱綠色氫能是未來的碳中和燃料。但願這是真的。就在政治熱情達到新高峯之際，布魯塞爾的一系列政策爭論正凸顯出新興“氫能經濟”的風險。

綠色議程對氫能所謂潛力的依賴程度怎麼強調都不為過。即便電動汽車電池技術停滯不前，氫能仍能帶來零碳交通的前景。在難以直接電氣化使用可再生能源的工業流程中，氫能也能發揮作用。

但存在一個根本問題：物理學定律。氫原子在自然界中不以遊離態存在，必須通過電解水等方式人工製備。這一過程會損耗大量能量，且氫能的清潔程度完全取決於電解所用的電力來源。

歐盟設定了雄心勃勃的目標：到2030年將2000萬噸清潔氫能納入歐洲能源結構。目前歐洲年消費量約650萬噸，且主要產自化石燃料用於工業領域。其中1000萬噸要求在歐洲本土生產，並確保採用綠色製備方式。

歐盟委員會本週提出的新規邁出第一步，明確定義了"可再生氫能"標準：到2028年，氫能電解必須完全來自新建的風電、光伏等可再生能源設施。此舉旨在防止各國挪用現有綠電制氫，再新建化石燃料機組彌補其他用電需求。

這項“額外性規則”突顯了氫能對電網提出的非凡要求。根據標普全球商品洞察的數據，生產100萬噸氫需要110億瓦的海上風電裝機容量、220億瓦的陸上風電或520億瓦的光伏發電。這些差異源於不同能源的間歇性特點。目前歐洲的海上風電裝機容量為170億瓦，陸上風電1880億瓦，光伏發電1960億瓦。

換言之，要實現歐盟2030年本土清潔氫能生產目標，約需5000億千瓦時電力——這大致相當於德國當前全年用電量。鑑於歐盟目前可再生能源發電量為1.1萬億千瓦時，如此大規模的氫能生產需要將可再生能源發電量提升44%。

核能是最直接的解決方案。由於其近乎持續發電的特性，生產100萬噸氫僅需70億瓦核能裝機容量。但在德國政府等反核勢力鼓動下，布魯塞爾方面正採取拖延策略。

歐盟委員會同意對發電總碳排放低於特定水平的國家豁免部分新規條款——這是對核電大國法國的妥協。但即將出台的第二項法規將決定哪種氫能形式有資格獲得最豐厚的綠色補貼。風險在於核能制氫可能被排除在外，從而確保補貼流向不穩定的可再生能源。

政客們在宣傳氫能時並未向選民警示這一點，反而暗示利用水中原子替代汽車汽油是件簡單的事。公眾即將發現，氫能將使可再生能源的所有成本翻倍——價格飛漲、電網不穩定以及對中國稀土金屬的依賴。氫能再次證明，綠色氣候承諾總是超出實際可交付的範圍。

德國公司Netze BW正在測試一個將綠色氫氣與天然氣混合供家庭使用的設施。照片：MAXIMILIAN SCHWARZ/REU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