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氣球項目融合商業與軍事能力——《華爾街日報》

北京——近日出現在美國上空的中國高空氣球，揭示了中國的企業家、大學和人民解放軍之間的相互作用，這種優勢融合被華盛頓方面視為間諜氣球計劃的基礎。

美國政府本月聲稱，中國的一支監視氣球艦隊已經飛越了數十個國家和幾個大洲。2月4日，一架美國軍用飛機在南卡羅來納州海岸擊落了一箇中國氣球，美國海軍潛水員在大西洋打撈了一些曾在美國中部上空飛行的設備。

這一事件使美中兩國為重置糟糕關係所做的努力複雜化。

上週，美國商務部似乎通過將六家公司列入黑名單，指向中國試圖將民用商業活動與軍事更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美國商務部指控這些公司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管理的間諜氣球和飛艇計劃做出了貢獻，這將阻止它們購買某些美國技術。

習近平去年10月在闡述黨的政策時強調了軍民融合。照片：Andy Wong/美聯社根據美國當局和聯邦法院對參與此類活動人員的定罪，中國對美國利益的監視採取多種形式，包括通過互聯網竊取企業數據，以及依靠商界和學術界中同情北京的人士利用他們在美國的渠道收集其尋求的情報。

當前，在美國指控中國研發高空氣球用於太空邊緣監視的背景下，全球目光聚焦於中國的高空氣球項目。與國產大飛機、北斗衞星導航系統等計劃類似，中國的氣球項目模糊了民用科研、商業利益與國家軍事戰略之間的界限。

中國政府倡導的"軍民融合"戰略並非全新概念，但在習近平主席十年執政期間，這一政策引起了美國更強烈的關注。

過去中國主要依賴效率低下的國有企業為軍隊提供裝備。而在習近平領導下，政府正着力打破民營企業與軍事需求間的壁壘，通過政策激勵引導靈活民企對接國家戰略，並讓專注國家安全領域的企業從豐厚的國家補貼中獲益。

北京學者吳哲（音）的工作軌跡清晰展現了軍民融合在氣球領域的實踐。這位66歲的中共黨員曾任航空研究所要職，創辦多家研發氣球及軍用設備的民營企業，並作為發明人擁有多項氣球技術專利，其中部分技術兼具軍民兩用特性。

氣球事件使美中兩國重啓關係的努力複雜化。圖片來源：Chad Fish/Associated Press根據公開商業記錄，2月10日被美國商務部列入黑名單的六家中國企業中，至少有四家與吳先生存在管理或財務關聯。吳先生曾執教並擔任要職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因其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密切關係已被美國製裁超過二十年。

為限制美國技術可能助力中國人民解放軍，美國製裁實際上禁止美國企業向中國出售某些先進軟件和零部件。

美國商務部工業與安全局在宣佈最新措施時指控，這六家實體均支持解放軍航空航天項目現代化，涉及飛艇、氣球及相關材料和部件。目前沒有一家公司被美國公開指控參與疑似中國監視氣球的生產。

根據公開企業記錄，除一家外均為民營企業。這些公司均未對制裁發表評論或回應聯繫請求。吳先生未通過其創立的新列黑名單企業——北京 eagles men 航空科技集團有限公司——回覆置評請求。

中國外交部表示美國對所謂偏離航線的氣象研究飛行器反應過度，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週三稱美方"藉此事對中國企業和機構實施非法制裁"。中方聲稱被擊落氣球殘骸屬中國財產，但未回應關於飛行器歸屬及任務的詢問。外交部和國防部均未就吳先生相關問題作出回應。

軍事與工業領域的重疊在全球範圍內普遍存在，包括美國，其商業武器系統製造商為五角大樓供貨。美國政府的軍事預算使其對參與軍事相關業務的美國機構和公司具有影響力，但一般認為華盛頓不會像中國自上而下的治理體系那樣對它們進行直接指揮。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因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關係而受到美國製裁。圖片來源：任超/新華社/Zuma Press總部位於鹽湖城的風險分析公司Strider Technologies Inc.的首席執行官格雷格·萊韋斯克表示，美中之間新興的大國競爭的一個特點是雙方都在運用商業技術，但不同之處在於北京還利用企業“作為其許多軍事活動的灰色地帶掩護”。萊韋斯克稱，在習近平任內，形成了數千家他所謂的解放軍前線公司。

美國安全官員表示，即使公司是私營的，也很難知道北京是否對其有影響力，這反過來使得針對中國政府的制裁和出口管制更難執行。

雄鷹（天津）航空科技有限公司（Eagles Men Aviation Science & Technology，簡稱Emast）在其網站上稱吳先生是該公司的創始人，也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裝備部科技委員會的前成員。

埃瑪斯特公司宣稱專精於生產隱形戰機設備和用於隱藏噴氣式戰鬥機的充氣機庫。儘管其網站近日無法訪問，但存檔網頁揭示了其部分業務活動。

吳先生在氣球領域的研究可追溯至數年前。2015年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他慶祝了"新型臨近空間飛艇"的成功發射，該空域位於民航航線之上。

據《人民日報》官方報道稱：“這是全球首個具備持續動力、可控飛行及可重複使用能力的臨近空間飛艇成功試飛。”

2019年，吳先生領導了更具雄心的項目。當年接受中國媒體採訪時，他描述了名為"雲追"的百噸級飛艇（約合328英尺）的測試情況，該飛艇已在北美、非洲和亞洲的平流層完成巡航。

報道援引吳先生的説法：“這是空氣動力控制的平流層飛艇首次在兩萬米（約六萬英尺以上）高度實現環球飛行。”

吳先生的名字還出現在另一家被美國列入黑名單的企業——北京南江空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商業檔案中。記錄顯示，2015年他在某上市房地產公司資金支持下創立南江後，該公司很快便開展並完成了至少一次"臨近空間飛行器"（指航行於平流層的氣球與飛艇）的試飛。

2019年末，南江宣佈終止臨近空間飛行器的研發工作。

吳先生的某些活動此前已被《紐約時報》和網絡媒體《中國連線》報道。

在10月制定未來五年黨的政策時，習近平強調了其融合目標：“我們將更好地協調戰略規劃，統一政策制度，在軍民領域共享資源和生產要素，“他對黨內其他領導人表示。

美國國務院近年多次發佈通知強調中國的軍民融合戰略，包括2020年的一份文件指出，習近平親自督戰這項黨的戰略，“正在系統性地重組中國科技事業，確保新創新同時推動經濟和軍事發展”。文件稱目標領域包括量子與大數據計算、半導體、5G通信和人工智能等兩用技術，以及核與航天技術。

資金支持着中國的戰略，包括"軍民融合"投資基金。公開的企業記錄顯示，這些資金流入了近期被商務部制裁的一些公司。例如，記錄顯示，數只此類基金與吳先生等人共同投資了易瑪斯特公司。

聯繫記者James T. Areddy，郵箱：[email protected]；Brian Spegele，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