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克·加蘭為死刑設定更高標準 - 《華爾街日報》

梅里克·加蘭對死刑適用中的隨意性表示擔憂。圖片來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華盛頓——在暫停聯邦死刑執行一年多後，司法部長梅里克·加蘭授權檢察官在部分殘暴案件中尋求死刑判決，同時撤銷其他多數案件的死刑訴求，要求對即使是最惡劣罪行的案件也要深入核查具體情節後再作最終決定。

這一做法實際上提高了聯邦政府適用極刑的門檻，此前特朗普政府曾密集執行死刑。

例如，加蘭決定不對帕特里克·克魯修斯案尋求死刑，此人2019年在得克薩斯州埃爾帕索市一家沃爾瑪實施種族主義屠殺，致23人死亡。知情人士稱，加蘭在此過程中否決了檢察官提出的死刑建議。司法部長在審議中表達了對克魯修斯精神疾病的擔憂，相關討論此前未被報道。克魯修斯已認罪，將在聯邦案件中面臨終身監禁。

相比之下，紐約聯邦檢察官本週獲得加蘭批准，將在一名已被定罪的恐怖分子案件中敦促陪審團判處死刑，該罪犯2017年在曼哈頓一條擁擠的自行車道上蓄意駕車撞死8人。

美國助理檢察官阿曼達·霍伊爾辯稱，被告賽富洛·賽波夫毫無悔意且即使在監禁期間仍具危險性，她向陪審團表示此人從未放棄聖戰。這是拜登政府任內首次有聯邦檢察官在陪審團面前尋求死刑判決。

儘管司法部長加蘭於2021年7月宣佈暫停聯邦死刑執行以審查特朗普政府的相關程序——該政府重啓了沉寂16年的聯邦死刑室，在執政最後數月處決了13名囚犯，創下逾世紀以來最高聯邦處決率——但檢方仍堅持對賽波夫求處極刑。

時任司法部長威廉·巴爾當時表示，他認為司法部"有義務為受害者執行司法系統作出的判決"。

根據法庭記錄，加蘭部長已悄然轉變立場，在未作説明的情況下撤銷了至少25起繼承案件中被告的死刑指控，涉及證人謀殺案、多受害者幫派兇殺案及副警長遇害案。最近，司法部於12月取消了對前警官尼古拉斯·塔塔格里昂的死刑求刑，此人被控在紐約市北部殺害四人。

1995年，俄克拉荷馬城阿爾弗雷德·P·默拉聯邦大樓爆炸案主犯蒂莫西·麥克維被警方和FBI探員押解離開佩裏市法院。照片：拉爾夫-芬恩·赫斯托夫特/Corbis/Getty Images“政府從未解釋為何最初尋求死刑，也未説明為何撤回決定，”塔塔格里昂的律師布魯斯·巴凱特表示。塔塔格里昂堅稱自己無罪，其律師團隊主張死刑違憲。

司法部副部長麗莎·摩納哥在1月30日給檢察官的備忘錄中闡述了這一個案評估機制，該文件是加蘭德死刑審查工作的一部分。

她寫道：“是否提起死刑訴訟是檢察官必須做出的最重大決定之一，對被告和受害者家屬將產生極其深遠的影響。”

根據最新部門政策，她指示檢察官可對“對國家造成最嚴重危害的罪行（包括對社區產生廣泛影響的案件）”建議死刑，同時強調每個案件都應“根據其具體情況進行獨立評估”。

決定罪犯是否應被處決是司法部長面臨的最艱難抉擇之一。這對加蘭德而言尤為沉重——他曾參與司法部團隊成功對1995年俄克拉荷馬城聯邦大樓爆炸案主犯蒂莫西·麥克維（致168人遇難）提起死刑訴訟。成功推動死刑判決。

加蘭德表示，雖然他不後悔當年的決定，但逐漸意識到死刑適用的任意性、對少數族裔的差異性影響以及“數量驚人的冤案平反”等問題。

加蘭先生在參議院確認聽證會上告訴議員們，他"當時支持對麥克維那起個案適用死刑"。

司法部長也注意到兩黨對死刑制度的批評。其上司拜登總統擔任參議員時曾支持死刑，但在2020年競選時承諾推動廢除該制度。上任後，他對此事基本保持沉默。

佩頓·詹德隆（戴眼鏡者）去年在紐約州布法羅超市實施種族主義屠殺致10人死亡，本週被判處終身監禁。圖片來源：德里克·吉/美聯社徹底廢除死刑需通過立法程序，但在分裂的國會難以實現。這使加蘭和司法部不得不自行處理該問題。

自21世紀以來已有10個州廢除死刑，最近的是2021年的弗吉尼亞州。目前27個州仍保留死刑，但實際執行集中在少數司法管轄區，主要是得克薩斯州和俄克拉何馬州。聯邦統計顯示，全國死囚人數約2400人，連續20年下降，其中約44人為聯邦死囚。

司法部內部對死刑案件有長期政策指導。嚴謹的審查程序可能耗時數年，需檢察官團隊提供意見。司法部長對是否尋求或撤銷死刑判決擁有最終決定權。

在加蘭先生的領導下，司法部官員試圖將死刑保留給那些他們認為對聯邦利益造成最大危害的罪行，例如仇恨犯罪和恐怖主義。

熟悉相關決定的人士表示，這位曾擔任聯邦上訴法院法官、行事審慎的加蘭先生在做出決定時，會仔細審查每個案件的事實。在沃爾瑪大規模槍擊案中，一名檢察官在法庭上表示，克魯修斯患有分裂情感性障礙。德克薩斯州的檢察官正在獨立推進他們自己的案件，該案可能導致死刑判決。

雖然加蘭先生尚未授權聯邦檢察官在任何新案件中尋求死刑，但司法部仍在繼續推進在他上任前就已開始的七起死刑案件。其中一起案件涉及羅伯特·鮑爾斯，他因2018年在匹茲堡"生命之樹"猶太教堂發生的槍擊暴行導致11人死亡而面臨聯邦仇恨犯罪指控，定於四月受審。

本週早些時候，賽波夫的律師戴維·斯特恩告訴陪審團，判處他的當事人終身監禁將把他送到科羅拉多州的聯邦超級監獄，在那裏他每天至少有23小時要呆在一張水泥牀的小牢房裏。

“他要麼會在執行室的監獄輪牀上死去，要麼如果被判終身監禁，就會獨自躺在一張小水泥牀上死去，沒有他關心的人向他道別，“斯特恩先生説。

一些倡導者表示，加蘭先生的做法前後不一，向受害者家屬發出了令人困惑的信息，讓他們不清楚司法部如何伸張正義，因為在他目前的暫停執行期間，任何聯邦死刑都不會被執行。

“你們在追求一項從未打算執行的判決，”支持死刑的刑事司法法律基金會創始人邁克爾·拉什福德表示，“這毫無意義。”

司法部長加蘭很快將面臨一項決定：是否對去年在紐約州布法羅一家超市實施種族主義槍擊、殺害10人的兇手尋求死刑。19歲的白人槍手佩頓·詹德倫被聯邦指控犯有仇恨犯罪。儘管聯邦案件尚未開庭，詹德倫已對州檢察官提出的15項指控表示認罪，並於本週被判處終身監禁不得假釋，該判決源於他在以黑人為主的社區Tops友好超市實施的襲擊。

受害者家屬代理律師特倫斯·康納斯透露，襲擊發生後不久加蘭會見了遇難者家屬，表示將兇手繩之以法是首要任務，但未表明其對量刑的立場。康納斯稱，只有部分家屬希望看到詹德倫被處決。

“這很可能是個艱難抉擇，”康納斯表示。

請聯繫薩迪·格曼，郵箱：[email protected]；阿魯納·維斯瓦納塔，郵箱：[email protected]；科琳·拉梅，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加蘭提高聯邦適用死刑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