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工人薪資增長未能跟上通脹步伐——《華爾街日報》

發達經濟體的工資增長正從高位趨於平穩或下降。對央行而言這是個好消息：沒有跡象表明出現了工資推高物價、物價又推高工資的螺旋式上升。這使得通脹率下降的同時失業率不會大幅上升的可能性增加了。

但對勞動者來説，情況就不那麼樂觀了。根據國際勞工組織的預測，去年工資漲幅高於前兩年，但仍未趕上主要發達經濟體的物價漲幅。報告顯示，去年勞動者實際購買力（經通脹調整後的平均工資）已低於2019年疫情前水平。因此儘管勞動力需求旺盛且失業率極低，許多發達經濟體的勞動報酬佔經濟產出比重仍在萎縮。

美國多項指標顯示，名義工資增速（未經通脹調整）自去年年中以來顯著放緩。1月私營部門非農員工平均時薪同比上漲4.4%，較去年3月的5.6%有所回落，也低於截至1月的年度消費者價格指數6.4%的漲幅。

根據愛爾蘭央行與招聘公司Indeed（追蹤數百萬在線招聘廣告薪資）的報告，歐洲六國平均工資增速從11月的5.2%降至12月的4.9%。歐元區年度通脹率最終定格在9.2%。

在加拿大，央行行長蒂夫·麥克勒姆強調了工資增長放緩，以解釋該行在將關鍵利率上調至15年來最高水平4.5%後，近期決定暫停加息。

麥克勒姆表示：“目前工資增長率維持在4%至5%之間，似乎已在該區間內趨於平穩……工資-價格螺旋上升的風險已經減弱。”

經濟學家指出，薪資增長往往滯後而非領先於通脹，因為工人和僱主會根據實際經歷的價格調整薪資預期。因此，近期薪資增長放緩可能滯後反映了去年夏秋之際美國、歐元區等主要經濟體通脹見頂的事實——隨着能源價格大幅下跌和全球供應鏈壓力緩解，通脹自那時起已有所回落。

但為何薪資從一開始就未能追上通脹？原因之一是工資具有粘性，變化相對緩慢且遲滯（以月或年為單位），而價格變化更為迅速。企業可能對大幅加薪持謹慎態度，因為後續降薪會打擊員工士氣。

今年波士頓馬薩諸塞州LGBT商會招聘會上，求職者與潛在僱主交談。圖片來源：埃林·克拉克/《波士頓環球報》/蓋蒂圖片社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經濟學家安德烈亞·加內羅表示，當前經濟增長放緩和裁員威脅可能正在緩和工人的加薪訴求。他指出，歐洲工會如今更關注就業保障而非薪資問題。

愛爾蘭央行行長加布裏埃爾·馬赫盧夫稱，工人薪資要求相對合理，部分原因是疫情期間及能源危機中政府補貼維持了收入水平。“人們明白，不合理的加薪要求可能適得其反惡化局面，“他在採訪中表示。

關鍵的是，許多發達經濟體的勞動力數量正從疫情初期的萎縮中復甦，這有助於緩解用工短缺。疫情初期流失的部分勞動者正因儲蓄耗盡和通脹侵蝕而重返崗位。

高通脹時期，工人往往難以挽回實際購買力的損失。圖片來源：阿爾伯克基日報/Zuma Press美國勞工部數據顯示，25-54歲美國人就業或積極求職比例已回升至83%，基本持平疫情前水平。歐洲同年齡段就業或求職率達86.5%，較疫情前高出1個百分點。英國則呈現勞動參與率下降與異常強勁薪資增長並存的特殊現象，暗示勞動力短缺可能推高了工資水平。

移民數量也在近幾個月強勁反彈，隨着部分政府試圖彌補疫情期間的缺口，加拿大、西班牙和德國的移民人數已創下歷史新高。

在美國，淨國際移民在截至2022年年中的一年裏為美國人口增加了逾百萬，美國人口普查局表示。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首席經濟學家託斯滕·斯洛克稱，移民工人可能助推了1月份非農就業人數強勁增長51.7萬，同時使工資通脹保持温和。他表示，同樣的因素可能也在歐洲發揮作用。

歷史表明，工人往往無法從高通脹中挽回損失。根據聖路易斯聯邦儲備銀行的研究，在美國，高通脹時期通常是實際工資增長較低的時期。澳大利亞央行稱，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澳大利亞的高通脹導致工人實際收入下降。

但有理由認為實際工資可能很快恢復。在一系列發達經濟體，工資增長仍保持在至少十年來的最快水平附近。隨着工資談判的進行，工資增長可能會保持在高位。

在沒有深度衰退的情況下，失業率可能會保持在足夠低的水平，從而為工人保留一定的議價能力。發達經濟體人口老齡化和工人因病（通常是新冠肺炎）缺勤增加正在制約勞動力供應。

市場押注今年發達經濟體的通脹將迅速下降。如果是這樣，通脹很可能會降至工資增長以下，因此實際工資將隨着工人在經濟蛋糕中的份額增加而上升。

寫信給湯姆·費爾利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2月21日的印刷版，標題為《通脹增速超過工資漲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