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案提交最高法院 關鍵互聯網保護法面臨考驗——《華爾街日報》

諾埃米·岡薩雷斯的母親比阿特麗斯·岡薩雷斯和繼父何塞·埃爾南德斯正在起訴谷歌。圖片來源：JONATHAN ERNST/REUTERS華盛頓——谷歌本週將面對美國最高法院，為其被廣泛視為在線經濟支柱——同時也被指責助長有害內容擴散——的法律條款進行辯護。

爭議法律《第230條》賦予互聯網平台對其網站上幾乎所有第三方內容的免責權。限制該免責權的裁決可能會打亂互聯網巨頭的商業模式——尤其是嚴重依賴推薦算法的Instagram、TikTok和谷歌旗下YouTube等社交媒體平台。

“除非他們重申維持現狀，否則將引發巨大動盪，”明尼蘇達大學法學教授艾倫·羅森斯坦在上週布魯金斯學會關於此案的專題討論會上表示，他將《第230條》稱為“互聯網的《大憲章》”。

美國國會普遍支持徹底改革《第230條》，但由於兩黨在問題診斷和解決方案上存在分歧，相關立法努力陷入停滯。

兩黨議員均擔憂該免責法助長了針對兒童等弱勢羣體的有害內容傳播。民主黨人還指出，免責權使企業得以忽視網絡上傳播的虛假危險信息，而共和黨人則認為該條款讓傾向自由派的科技公司能夠壓制保守觀點。

這使得最高法院有可能重新定義互聯網的法律基石。此案名為岡薩雷斯訴谷歌案，由美國大學生諾赫米·岡薩雷斯的家人提起，她是2015年巴黎恐怖襲擊中遇難的100多人之一。

原告指控YouTube未能刪除一些ISIS恐怖主義視頻，甚至向用户推薦這些內容。他們認為根據《反恐法案》，谷歌應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儘管他們未提供證據表明涉案恐怖分子觀看了這些視頻。本質上，原告及其支持者主張，第230條保護不應適用於平台對有害內容的算法推薦。

谷歌作為Alphabet公司旗下企業，在低級法院勝訴，其依據是1996年《通信規範法》第230條的保護。該法律常被稱為"盾牌法"，因為它阻止平台因託管有害用户內容而被起訴，這一條款被認為為互聯網平台的經濟繁榮鋪平了道路。

第230條還保護平台免於因屏蔽不當內容而被起訴。當時的立法者希望這能鼓勵互聯網公司屏蔽兒童色情等有害內容，但批評者指出科技平台利用該條款審查保守派觀點。

法庭上，谷歌辯稱該公司受到互聯網保護法的庇護，該法律禁止平台因託管有害用户內容而被起訴。圖片來源：諾亞·伯傑/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支持原告的團體（包括部分兒童安全倡導者和保守派言論自由支持者）表示，此案是糾正基本法律失衡的遲來機會，這種失衡賦予了網絡平台不健康的權力和影響力。

他們認為互聯網生態系統已成為從仇恨言論到飲食紊亂等社會問題的温牀，很大程度上源於1996年對網絡平台的免責保護。

在法庭之友陳述中，原告的數個盟友聚焦於算法推薦系統對未成年人造成的潛在傷害，這些系統旨在最大化未成年用户的參與度。

“20年後我們幡然醒悟，互聯網現狀並不理想，“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計算機科學教授哈尼·法裏德在近期布魯金斯學會研討會上表示，“或許是時候思考如何讓網絡空間更文明瞭。”

但最高法院可能縮減第230條款適用範圍的前景，已在互聯網行業引發擔憂浪潮。

提交法庭之友陳述支持谷歌的公司包括Meta Platforms（Instagram和Facebook母公司）以及行業組織NetChoice（成員包含中國字節跳動旗下的TikTok）。

微軟公司也站在谷歌一邊，表示平台"將不得不大幅削減其服務上允許的內容——甚至是它們沒有理由認為違反任何法律的內容。”

一些保守的親商團體與美國公民自由聯盟和進步政策研究所一起支持谷歌。

《創造互聯網的26個詞》一書的作者傑夫·科塞夫表示，限制第230條將使平台對推薦個性化內容持謹慎態度，從而抑制互聯網的創新活力——這項技術使得TikTok和Instagram等平台如此受歡迎。這本書是關於第230條豁免法的。

第230條的發起人，俄勒岡州民主黨參議員羅恩·懷登和加利福尼亞州共和黨前眾議員克里斯托弗·考克斯也提交了一份支持第230條的簡報。

兩人寫道，對谷歌不利的裁決"將使平台對其展示或不展示特定第三方內容的所有決定承擔責任——而這正是國會意圖保護的行為。”

但對互聯網公司來説，一個令人擔憂的事態發展是，拜登政府認為對聯邦豁免法的寬泛解讀可能會侵蝕其他法律保護。

美國副檢察長在法庭之友簡報中寫道：“對（豁免法）過於寬泛的解讀將削弱私人原告和聯邦機構對其他重要聯邦法規的執行。”

最高法院去年秋天決定審理此案。許多法律學者認為，克拉倫斯·托馬斯大法官可能推動了審查岡薩雷斯案，因為他此前在法庭聲明和意見中表示，聯邦法院目前對第230條的解釋可能過於寬泛。

此案定於週二在法庭進行口頭辯論，預計最高法院將在六月底或七月初的任期結束前作出裁決。

一些學者認為，法官們可能暫不對岡薩雷斯案作出裁決。這是因為原告根據《反恐法》提出的基本主張可能在週三辯論的類似案件Twitter Inc.訴Taamneh案中被法官駁回。

Twitter案由Nawras Alassaf的家人提起，他於2017年在伊斯坦布爾一家夜總會遭遇ISIS襲擊身亡。Alassaf的親屬指控Twitter、谷歌和Meta為ISIS提供了實質性支持，併成為“傳播宣傳的首選工具”。

Twitter、谷歌和Facebook的律師在法庭文件中表示，他們已付出大量努力刪除ISIS相關內容，且這些平台與巴黎及伊斯坦布爾襲擊事件之間不存在直接因果關係。

聯繫John D. McKinnon，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最高法院將權衡互聯網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