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的反壟斷勾結——《華爾街日報》

聯邦貿易委員會在法庭上屢屢輸掉反壟斷案件，但它還有另一種阻止併購的手段：與外國政府合謀。我們獲得的文件顯示，FTC官員如何與歐洲同行密切合作，阻撓Illumina收購癌症血液檢測初創公司Grail。

美國商會通過《信息自由法》申請，獲取了FTC官員與歐洲競爭監管機構之間的628頁電子郵件。FTC在被商會起訴後才提供這些郵件，且文件幾乎全部被塗黑，僅保留日期、FTC員工姓名、客套話以及電話或Zoom會議記錄。

FTC最初拒絕提供任何相關文件，並聲稱根據"顧問推論原則"，與外國監管機構的通信免於《信息自由法》披露。這一荒謬的説法是歐洲監管機構是FTC的顧問。在商會提起訴訟後，FTC於1月同意提供部分文件。但其總法律顧問辦公室援引了多項《信息自由法》豁免條款，為實質性通信內容的塗黑辯護。

儘管如此，從郵件日期和監管機構的公開聲明中仍可拼湊出FTC如何與外國官員協調扼殺這筆交易。在所有案例中，FTC官員都是主動與外國同行發起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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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umina於2020年9月宣佈以80億美元收購Grail。這家生命科學公司開發的平台可用於胎兒異常和新冠變種等基因測序。

2015年，Illumina公司成立Grail，旨在開發一種血液檢測技術，能在人們出現症狀前識別出癌細胞脱落的DNA。一年後，該公司將Grail分拆為獨立公司。作為獨立實體，Grail持續推進技術研發，宣稱能以76%的準確率檢測出12種最致命的癌症。

Illumina認為收購Grail可加速其檢測技術的商業化進程。其他從事癌症早篩的企業技術落後多年，擔心Illumina的先發優勢和雄厚資金會加劇競爭壓力。此時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介入調查這筆交易。

FTC文件顯示，其國際事務部的Maria Coppola於2020年秋季聯繫了英國競爭監管機構。2021年2月16日，時任FTC國際反壟斷顧問Krisztian Katona聯繫奧地利監管機構。同年3月10日，Coppola女士又聯繫了歐盟監管機構。

由於Grail在歐洲沒有銷售或業務運營，歐盟及其成員國根據反壟斷條例無權審查該交易。但歐洲監管機構繞過了自身法律限制。

2021年2月19日，歐盟委員會援引併購條例第22條，邀請成員國將交易提交委員會審查。第22條規定當成員國政府無管轄權時，可將交易提交歐盟委員會處理。4月19日——即FTC採取行動阻止收購三週後——歐盟委員會接受了第22條轉介申請。

一個月後，FTC撤回了聯邦法院的訴訟。此舉可能源於擔心敗訴風險，轉而似乎要求歐洲方面阻止交易，同時FTC在其幾乎從未失手的行政法庭繼續審理此案。

2021年至2022年間，FTC工作人員與歐洲監管機構持續保持溝通。儘管存在監管機構後續可能要求撤銷交易的風險，Illumina仍於2021年8月完成了收購。雖然FTC行政法官去年9月作出了有利於Illumina的裁決，但歐盟委員會數日後便試圖撤銷該收購。

除2021年初與民主黨委員Rohit Chopra、Rebecca Slaughter及英國監管機構的三次往來郵件外，FTC委員們並未參與相關郵件往來。很難相信FTC工作人員是在委員們不知情且未授意的情況下采取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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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郵件引發了人們對FTC工作方式的質疑——在主席Lina Khan領導下，該機構行事愈發隱秘且可疑。FTC官員是否曾遊説外國同行阻撓其他交易？這些交易在美國法院現行的消費者福利反壟斷標準下可能無法通過。

英國競爭監管機構本月表示計劃反對微軟收購動視暴雪。本月有報道稱歐盟正準備提起反壟斷訴訟以阻止亞馬遜收購iRobot。而FTC對這兩個案例都缺乏強有力的法律依據。

美國商會正在質疑FTC對信息的編輯行為。如果FTC不認為其與外國官員的協調行為不當，為何要刻意隱瞞？

2023年2月17日週五，華盛頓聯邦貿易委員會(FTC)總部大樓。照片：Ting Shen/彭博新聞社刊登於2023年2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FTC的反壟斷共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