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為烏克蘭提供戰時優勢 - 《華爾街日報》

近期關於烏克蘭戰爭的討論集中在西方是否會向基輔提供坦克和戰機。但請看看不起眼的無人機——當俄羅斯使用伊朗製造的無人機攻擊烏克蘭能源基礎設施時，烏克蘭已將廉價商用無人機改造為戰場武器。

臨時改裝的商用無人機通常只能短距離運送小型載荷，但它們成本低廉且能摧毀重型敵軍裝備。烏克蘭士兵稱之為"送外賣"。去年9月在哈爾科夫北部地區，烏克蘭第80空降突擊旅36歲的無人機操作員斯坦尼斯拉夫·佐林使用價值2000多美元的中國大疆Mavic3無人機，摧毀了價值數百萬美元的俄羅斯坦克。佐林稱這是"我的完美出擊"。

烏克蘭還利用無人機提高了低精度火炮的命中率。“首發射擊後，你可以説’偏左10米，偏右10米’，直到命中目標。這帶來巨大差異，“47歲的領土防衞軍112旅連長鐵木爾·赫羅馬耶夫説。他曾在赫爾松南部地區操縱無人機偵察俄軍陣地。俄羅斯擁有的火炮和導彈系統數量遠超烏克蘭。“每發炮彈都至關重要，“赫羅馬耶夫表示。

“無人機本質上是實現兩種功能的平台，“美國企業研究所關鍵威脅項目主任弗雷德·卡根指出，“既能偵察情報，又能實施打擊。”

西方為烏克蘭提供了情報支持，但基輔方面也依賴無人機窺探俄佔區動態。“無人機讓窮國也能做到以往只有富國才能實現的事，“卡根先生指出，“烏克蘭人用無人機以遠低於傳統軍事方式的成本，彌補了自身能力缺口。”

無人機還可用於心理戰。海軍分析中心俄羅斯研究項目成員塞繆爾·本德特透露，某親克里姆林宮的Telegram賬號近期發佈了一名俄軍士兵的帖子，描述烏軍如何利用商用無人機監視其部隊，並在士兵試圖轉移掩體時實施攻擊。

“機動即生命，"該帖文寫道，“尤其在戰爭中。一旦喪失機動能力，傷員轉運後送就會陷入困境…士兵會產生陷入陷阱的錯覺，大腦不斷尋找逃生方案，士氣隨之斷崖式下跌——最終導致棄守陣地。”

這對烏克蘭操作員而言風險極高。44歲的烏克蘭前議員伊霍爾·盧岑科表示，商用無人機航程短意味着操作員"必須抵近前線作業”，且"會暴露在各類火炮射程內”。他目前在烏東部操作改裝商用無人機：“這是僅次於步兵的危險任務，但相比步兵，你更是敵軍的優先打擊目標。”

傷亡事件屢見不鮮。俄軍常在無人機升空幾分鐘後就開始攻擊操作員。“有時你能聽到它出動的聲響，就知道可能有東西要砸下來了，可以趕緊躲藏，“佐林説。但有時"它就這麼突然出現，而你根本來不及反應……爆炸瞬間就發生了。”

烏克蘭無人機的戰損率極高，特別容易受到電子干擾被劫持或擊落。民間社會正協助補充裝備。“在這場戰爭中，無人機大概是志願者籌款活動的頭號目標，“烏克蘭國防部長顧問尤里·薩克表示。這種民間支援方式非常靈活，因其去中心化且不受軍事官僚體系制約。志願組織會與士兵溝通需求，通過眾籌採購物資，並設法快速送往前線。

中國製造的大疆無人機廣泛使用，其中Mavic 3型號被視為烏軍前線主力。大疆未回應記者問詢，但在11月聲明中強調"我們是唯一明確反對並將繼續抵制自家產品用於軍事用途的無人機企業，包括暫停俄烏地區所有業務以避免設備捲入衝突”。

烏克蘭無人機所有者協會擁有1.8萬名成員，包括開發者、愛好者、攝影師及用無人機進行農藥噴灑等農作的農户。協會主席塔拉斯·特羅亞克表示，許多成員已為戰事捐贈了無人機。

戰爭爆發後不久，烏克蘭發現俄軍正在使用大疆的無人機探測平台AeroScope定位烏軍無人機操作員並實施攻擊。美國將大疆列為"中國軍工企業”，並於2021年警告其系統"對國家安全構成潛在威脅”。特羅亞克稱曾請求大疆協助屏蔽AeroScope探測，但遭拒絕。於是他的團隊開發了Olga設備——“可在無人機起飛前連接”，確保"AeroScope無法偵測到”。

“這對烏克蘭幫助很大，“特羅亞克表示，“我們收到大量報告稱局勢趨於穩定，再未出現此前每天都有軍用或民用大疆無人機遭遇猛烈炮擊的情況。“但"一兩個月後，大疆發現我們通過這種方式破解了他們的硬件，“特羅亞克説，“現在Olga系統已失效。”

對於當前保護無人機操作員免遭俄軍偵測的舉措，烏方透露較少。但特羅亞克透露，烏克蘭志願者正嘗試自主研發無人機技術，他掌握約100支志願者團隊的情報，這些團隊"像為聖誕老人準備的夜班小精靈"般為戰場改裝無人機，並抵禦俄軍電子戰干擾。

烏克蘭還獲得西方無人機廠商支援。西雅圖Brinc Drones公司已捐贈30套無人機系統，荷蘭另為烏採購30套。其無人機具備AeroScope防禦功能，可用於近距離目標偵察與搜救。該公司繞過美國政府，直接培訓烏方操作員並完成設備交付。

該公司正利用戰場經驗改進產品。“我們可以到美國的開闊地帶和沙漠中試飛產品，但當面對試圖攔截或阻撓你的勁敵時，你會學到很多，“參謀長安德魯·科特表示，“烏克蘭操作員與俄羅斯武裝部隊交戰時，我們能獲得終端用户的即時反饋，這實在是莫大的優勢。”

烏克蘭政府呼籲西方支持者提供更多軍用無人機，這些無人機飛行距離更遠、有效載荷更大且抗干擾能力更強。“如果查看美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你會發現無人機數量非常有限，“烏克蘭內政部長顧問安東·格拉先科説，“我們確實需要更多無人機。”

梅爾基奧爾女士是《華爾街日報》駐倫敦編委會成員。

2022年11月9日，烏克蘭基輔郊外，一架自制原型無人機正在進行測試。圖片來源：保拉·布朗斯坦/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3年2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無人機為烏克蘭提供戰時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