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兒童也要做家庭作業——《華爾街日報》
Amanda Foreman
插圖:托馬斯·富克斯歷史學家阿曼達·福爾曼從過去探尋當今世界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如果美國學生不再需要每晚做數小時作業——若相信那個老掉牙的藉口,許多狗狗可能會錯過最愛的零食——但孩子們會變得更糟嗎?近一個半世紀以來,美國人一直在爭論是否該廢除作業。疫情期間居家學習時,課堂作業與家庭作業的界限已然模糊。但隨着正常教學秩序恢復,這個議題再度浮現。
古希臘哲學家曾深刻思考教育的目的。柏拉圖在《理想國》中主張,男女童都應接受體智德全面訓練,因為這有益於城邦。但希臘人較少關注訓練場所(學校或家庭)的區分,也未嚴格界定二者的界限。羅馬政治家西塞羅寫道,他在家中與户外所學同樣豐富。
當然,正如小普林尼對修辭學學生所言,熟能生巧。古希臘羅馬時期的埃及小學生需在蠟板上練習字母書寫。現存大英博物館的一塊公元二世紀的家庭作業蠟板上,刻有教師書寫的兩行希臘文,下方是孩童的臨摹筆跡。
枯燥的抄寫練習同樣困擾着中國古代學子。1900年,中國西北部敦煌附近的一處洞穴中發現了大量1500至900年前的佛教經卷。這些典籍中散落着寺院學童百無聊賴時抄寫的作業,諸如"福同又惹人生氣了"之類的塗鴉。
現代人普遍認知中的家庭作業——那些不考慮教學效果強加給孩子的課後任務——其雛形可追溯至普魯士教育體系。18至19世紀,普魯士的全民教育領先全球。在"義務教育是管控農民最佳手段"的理念驅使下,當局建立了基於統一標準的嚴苛體系。日常作業的推行,部分是為了將學校監管——進而將國家意志——滲透到家庭領域。
馬薩諸塞州的霍勒斯·曼等美國教育先驅試圖效仿普魯士模式建立免費教育體系。按年齡分班等務實改革幾乎沒有阻力。但早在1855年,《美國醫學月刊》就警告過長時間作業對兒童健康的危害。1880年代,波士頓教育委員會通過投票減少小學算術作業量以示關切。
隨着更多家長抱怨家庭時光被作業侵佔,1900年《婦女家庭雜誌》發起廢除作業運動,稱課後作業是"國家罪行"。加州議會隨即在1901年廢除全部小學作業。這場拉鋸戰持續至1957年蘇聯發射斯普特尼克衞星驚醒美國人後,國會迅速通過10億美元教育撥款。“增加作業"成為主流口號,直到放縱的70年代;而80年代日本經濟崛起時,風向再次逆轉。
所有對家庭作業的傳統批評至今依然存在,但或許對這些作業更大的威脅來自技術層面,那就是被稱為ChatGPT的萬能作業管家。
刊登於2023年2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古代兒童也要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