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在戰爭進入第二年之際慶祝成果，悼念逝者——《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基輔——週五，烏克蘭迎來了俄羅斯入侵一週年，舉國上下在準備發動春季攻勢、奪回仍被莫斯科佔領的土地之際，慶祝這個國家面對強大敵人所展現的堅韌。

烏克蘭首都基輔洋溢着自豪與不屈的情緒，國家歌劇院舉辦了一場名為"烏克蘭：自由不屈"的音樂會。波蘭總理及其他高級別外國代表團緊隨本週到訪的拜登總統、意大利總理和西班牙總理之後，紛紛湧向這座城市。

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週五上午在基輔古老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外廣場主持軍事儀式，向士兵頒發勳章，並向新組建旅的指揮官授予部隊旗幟。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瓦列裏·扎盧日內等高級官員出席了這場電視直播活動，顯示出這座城市已變得多麼安全。

儘管烏克蘭官員警告稱俄羅斯可能於週五發動導彈襲擊，但當天相對平靜，該國領空和東部前線均無重大事態發展。

過去一年間，基輔不僅擊退了始於2022年2月24日清晨俄軍空降部隊在該市霍斯托梅爾機場登陸的初期軍事進攻。烏克蘭還挫敗了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去年10月下令通過一系列導彈和無人機襲擊摧毀烏能源基礎設施的最新企圖。

由於快速修復工作和烏克蘭日益高效的防空系統，這些俄羅斯襲擊導致的輪流停電已於數週前停止。在入侵一週年之際，基輔的大教堂和紀念碑被明亮的燈光照亮，街道上車水馬龍，商店和餐館再次擠滿顧客。

澤連斯基在週年紀念講話中對烏克蘭人民説：“我們沒有害怕，沒有崩潰，沒有投降。“他身着黑色服裝，而非平日的軍綠色作戰服。“烏克蘭讓世界感到驚訝…這是堅韌的一年，善良的一年，勇敢的一年，痛苦的一年，希望的一年，忍耐的一年，團結的一年，不可戰勝的一年，殘酷的一年。其主要結論是，我們堅持住了，沒有遭受失敗。現在，我們將盡一切努力，在今年取得勝利。”

過去一年，烏克蘭已失去數萬平民和士兵，許多城市被俄羅斯的炮火和導彈夷為廢墟。澤連斯基承認這一沉重代價，指出現在每個烏克蘭人的手機裏至少有一個永遠不會再回覆電話或信息的聯繫人。“我們不會從手機中刪除他們的名字，也不會從記憶中抹去，“他承諾道。“我們永遠不會原諒或忘記。”

週五，數百人聚集在基輔的聖弗拉基米爾大教堂參加軍事葬禮——這是如今常見的情景，為上週在盧甘斯克州東部克雷明納附近陣亡的士兵舉行最後儀式。“莫斯科人不是我們的兄弟，“神父博赫丹對哀悼者説。“他是追殺亞伯的該隱。”

烏克蘭基輔，人們在一位烏克蘭士兵的葬禮上哀悼他的離世。攝影：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特約）一名女子在基輔歌劇院外牆投射的烏克蘭象徵圖案前自拍。攝影：Manu Brabo（《華爾街日報》特約）在該市波迪爾區，“書獅"書店兼咖啡館的員工們通過繪製愛國主題臨時紋身來紀念戰爭一週年。這家店鋪於去年八月開業，旨在展示俄羅斯試圖摧毀的烏克蘭文化與文學。“我們最強烈的感受是對所有人的無盡感激——感謝那些贈予我們這一年生命的人，那些此刻守護我們土地的人，以及那些已經犧牲的人，“聯合創始人之一伊萬娜·利什涅維茨説道，她的手臂上剛畫好一個莫洛托夫雞尾酒圖案。

對於原籍俄羅斯的IT專家米哈伊爾·雅科夫列夫而言，2月24日是他的生日。去年這天毫無慶祝氛圍，當時他與烏克蘭籍妻子斯特凡妮婭·貝爾馬爾及兩個孩子正躲避俄羅斯導彈襲擊。“那周我們試遍了城裏所有防空洞，沒一個讓人安心，“他回憶道。他們最終逃往烏克蘭西部城市利沃夫，直到八月才返回基輔。“勝利必將屬於我們，“貝爾馬爾女士説。雅科夫列夫補充道：“我們告訴孩子們勝利已經到來，只是需要時間顯現。”

阿納斯塔西婭·利尼申科在波迪爾區推着嬰兒車裏的女兒，當被問及感受時她潸然淚下。“憤怒依然存在，從未消散，“她説。一年前，利尼申科帶着孩子逃往烏克蘭中部鄉村，而她的丈夫則留守基輔。“我打心底裏憎恨俄羅斯人，希望他們遭受世間最惡毒的報應，因為他們對我們犯下的罪行，“她説道，“過去我從未這樣看待他們。”

隨着烏克蘭大學復課，高中生戴安娜·米諾娃週五參加了基輔某學院的開放日活動。“我開始忘記戰前的生活模樣了，“她靦腆地笑着説，“戰爭爆發時很可怕。但如今我們已習慣了一切。”

據西方官員稱，俄羅斯在烏克蘭遭受約20萬軍人傷亡，目前控制着不到18%的烏克蘭領土，包括克里米亞半島及2014年佔領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部分地區。烏克蘭去年的反攻已將俄軍從全面入侵初期佔領的約半數地區驅逐。儘管俄羅斯通過動員30萬軍隊於去年12月穩定了前線，但始終未能取得重大突破。

俄羅斯前總統、現任普京國家安全委員會副主席兼執政黨主席梅德韋傑夫週五表示，莫斯科的戰爭目標未變。據俄官方通訊社報道，他聲稱俄羅斯"致力於將威脅儘可能遠地推離國境，哪怕要推到波蘭邊境”。

美國及其盟國近幾個月大幅增加了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承諾提供數百輛新坦克、步兵戰車和火炮系統。目前大批烏克蘭部隊正在西方接受操作這些裝備的訓練，這些部隊是基輔計劃用於新攻勢以收復被佔領地區的預備力量的一部分。

烏克蘭士兵在近期戰鬥焦點——東部城市巴赫穆特附近。圖片來源：MARKO DJURICA/REUTERS烏克蘭首都基輔在戰爭一週年之際充滿自豪與不屈的氛圍。圖片來源：Serhii Korovayny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華盛頓週五宣佈了一項新的20億美元軍事援助計劃，使美國過去一年對基輔的安全援助總額超過320億美元。

“今天的莊嚴週年紀念，是所有相信自由、規則和主權的人重新承諾長期支持烏克蘭勇敢捍衞者的機會，“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表示。

民主黨和共和黨高層議員通過承諾繼續資助烏克蘭的戰爭努力，來紀念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週年。

“這是對我們自身核心國家利益的直接投資，“參議院少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肯塔基州共和黨人）在一份強調美國加強軍事支持必要性的聲明中表示。

一些眾議院共和黨人反對追加援助，認為國內有更緊迫的需求。

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查克·舒默（紐約州民主黨）在聲明中表示：“現在以及未來任何時候，美國都將與烏克蘭肩並肩站在一起。”

週五拜登總統表示不計劃向烏克蘭提供噴氣式戰鬥機，重申了一貫立場。

“目前我確實不贊成，“拜登在接受ABC新聞採訪時説，“他現在不需要F-16戰機，“拜登談及澤連斯基時表示，“根據我們軍方的評估，目前沒有提供F-16戰機的合理依據。”

美歐國家週五還開始實施新一輪制裁，旨在進一步擠壓俄羅斯經濟及其戰爭能力。

民調顯示絕大多數烏克蘭人相信能夠擊敗俄羅斯，並希望繼續戰鬥直至收復全部國土。基輔國際社會學研究所2月調查表明，87%的烏克蘭人不會為結束戰爭向俄羅斯作出任何領土讓步，9%受訪者表示支持某種領土妥協方案。

“現在很明顯俄羅斯已陷入困境，“議員費迪爾·韋尼斯拉夫斯基表示，他是澤連斯基的議會代表兼國防安全委員會成員，“我們今年取得多項成果：俄羅斯再也不能質疑烏克蘭作為國家存在的合法性，再也不能對烏克蘭發號施令，在烏境內再也不會存在支持它的第五縱隊。”

俄羅斯軍隊和瓦格納準軍事組織週五繼續推進他們長達數月試圖佔領烏克蘭東部城市巴赫穆特的行動，奪取了其北部邊緣的小村莊別爾希夫卡。在前線其他地區，俄羅斯最近的推進嘗試以失敗告終，俄羅斯的坦克和戰車縱隊被烏克蘭的火炮、地雷和無人機摧毀。

聯合國大會週四再次要求俄羅斯立即無條件從烏克蘭撤軍，包括克里米亞。該動議得到了141個國家的支持，7個國家投票反對，32個國家棄權。棄權國家包括中國、印度、南非、巴基斯坦、伊朗以及除白俄羅斯外的所有俄羅斯後蘇聯時代的盟友，白俄羅斯與敍利亞、朝鮮和尼加拉瓜通常與莫斯科保持一致。

中國在這場衝突中開始扮演更突出的角色，其最高外交政策官員王毅本月會見了普京以及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和烏克蘭外長德米特羅·庫列巴。美國警告稱，中國正在考慮是否開始向俄羅斯提供致命軍事援助。北京對這些聲明作出回應，稱美國及其盟友是流向戰場武器的最大來源。

週五，中國發布了關於烏克蘭的12點和平計劃，首先呼籲尊重各國的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並含蓄地告誡俄羅斯，反對使用核武器的威脅。該計劃還呼籲解除對俄羅斯的制裁，並“摒棄冷戰思維”。

澤連斯基總統週五表示，北京決定更深入介入烏克蘭事務是積極進展，並稱希望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會晤。他補充説，中國關於領土完整的聲明符合烏克蘭利益。

“我願相信中國將站在正義和平的一邊，也就是站在我們這邊，“澤連斯基説，“我迫切希望中國不會向俄羅斯提供武器，這對我們至關重要。”

本文由Annie Linskey和Natalie Andrews參與撰寫。

烏克蘭布恰的一處軍人公墓。圖片來源：Serhii Korovayny/華爾街日報致信雅羅斯拉夫·特羅菲莫夫：[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在勝利與哀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