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利亞大選：經濟與安全危機助推局外人候選人在總統競選中領先——《華爾街日報》

尼日利亞拉各斯——帕特麗夏·摩西懷揣着高期望和傳播學學位從大學畢業，卻花了兩年時間才找到工作。隨後，武裝分子襲擊了她親戚所在的村莊，燒燬房屋並殺害了她的祖母和表親。如今，尼日利亞央行在週六全國大選前限制現金交易的政策，又讓她為支付兒子的學費和上班通勤的公交車費而苦苦掙扎。

“我從未投過票，但現在我要去投票，“摩西女士説道**，**她和許多尼日利亞年輕人一樣，表示支持小黨勞工黨的彼得·奧比，而非該國傳統大黨的候選人。“我希望我的選票能發揮作用。”

非洲最大經濟體和人口最多國家的一系列削弱性危機，使一代年輕人政治覺醒，他們認為尼日利亞年邁的領導人剝奪了他們的青春，並危及他們的未來。他們的沮喪，在某些情況下是毫不掩飾的憤怒，撕裂了長期由兩大政黨主導的政治格局。

61歲的奧比是這個中位年齡剛過18歲的國家總統主要競爭者中最年輕的一位。一系列民意調查顯示他是最受歡迎的候選人。

這位曾擔任州長、擁有大型連鎖超市和其他企業的商人，在去年轉投勞工黨之前，曾代表尼日利亞大黨參選。他美式的競選方式——包括將集會從體育場轉移到全國各地的市場——為他贏得了近乎狂熱的追隨者，作為一個政治圈外人，分析人士認為這種影響力已超越了他迄今為止的政績。

他的支持者自稱"奧比德信徒”，在社交媒體上記錄他的一舉一動，稱他是重振經濟的最佳希望——按人均計算，該國經濟自2014年以來已萎縮近30%。

選舉結果不僅對尼日利亞至關重要——該國人口預計將在未來25年內從2.1億激增至近4億——對非洲大片地區也意義重大，這些地區正因恐怖主義活動、政治動盪和氣候變暖而日益動盪。

尼日利亞統計局數據顯示，該國已有超過半數人口（約1.33億）生活在"多維貧困"中，這一指標涵蓋教育和醫療等基本服務的獲取。與此同時，暴力衝突激增——從伊斯蘭恐怖主義、營利性綁架劫掠到農牧民衝突——使許多尼日利亞人生活日益不安。

去年，猖獗的偷油行為和昂貴的燃油補貼使得這個非洲最大原油生產國幾乎未能從全球油價上漲中獲益。

這一背景使得本次選舉成為尼日利亞1999年恢復民主以來競爭最激烈、結果最難預測的一次。

“如果要設想尼日利亞可能迎來一場戲劇性選舉的場景，我想不出比這更完美的劇本，“拉各斯數據分析公司Stears的治理分析師約阿希姆·馬克埃邦説。

拉各斯市一場勞工黨候選人彼得·奧比的競選集會上，支持者們聚集的場景。攝影：本森·伊博布奇/彭博新聞社一名私人保安站在拉各斯市博拉·提努布與全體進步大會黨的競選海報旁。攝影：約翰·韋塞爾斯/法新社/蓋蒂圖片社Stears民調顯示，奧比先生可能贏得週六的選舉，但前提是他的支持者能克服恐嚇、賄選和安全隱患等曾破壞往屆選舉的問題。

尼日利亞現任總統、80歲的穆罕默杜·布哈里在完成兩屆任期後不得連任。他所屬的全體進步大會黨提名了博拉·提努布為候選人，這位曾兩度擔任拉各斯特大城市的州長、黨內造王者以約魯巴語口號"Emi lokan”（意為"輪到我了”）開展競選活動。

提努布先生的面孔出現在拉各斯各處的廣告牌和公交車上，而奧比先生的競選海報則鮮少見到。

但70歲的提努布先生因未公開的疾病赴海外治療後，其健康狀況引發猜測，同時他還需應對布哈里總統留下的棘手政治遺產。研究網絡Afrobarometer去年開展的民調顯示，90%的尼日利亞人認為國家正走向錯誤方向。

在尼日利亞的另一主要政黨人民民主黨中，提名候選人是76歲的前副總統阿提庫·阿布巴卡爾，這是他第六次競選總統。

兩大主要政黨都打破了尼日利亞政治中的一項不成文規定，即總統職位應在該國北部和南部之間輪換，並在候選人組合中包括一名穆斯林和一名基督徒。與布哈里總統一樣，阿布巴卡爾是來自北部的穆斯林，而來自南部的穆斯林提努布則選擇了一名穆斯林作為競選搭檔。

這疏遠了一些南部的基督教選民，他們現在更有可能支持唯一的主要基督教競爭者奧比先生，同時也意味着提努布和阿布巴卡爾將在穆斯林佔多數的北部爭奪同一選民基礎，那裏還有第四位在當地頗受歡迎的候選人可能也會獲得重要選票。

尼日利亞總統穆罕默杜·布哈里，戴着墨鏡和藍色帽子，與全進步大會黨總統候選人博拉·提努布，戴着墨鏡和紅色帽子，在最近的一次集會上。照片：本森·伊博布奇/彭博新聞由於主要候選人之間政策差異不大，選舉很可能取決於個人魅力、各黨派機器的相對實力以及尼日利亞選舉制度的複雜性。要贏得選舉，候選人必須在國家範圍內獲得最多的選票，並在全國37個州中的至少24個州及首都阿布賈獲得至少25%的選票，這對奧比先生來説可能是一項具有挑戰性的壯舉。如果沒有候選人獲得所需的多數票，必須在21天內進行第二輪投票。

尼日利亞央行在選舉前幾周突然宣佈作廢該國最常用的紙幣，這一意外決定給大選增添了新的變數。儘管官方聲稱此舉旨在打擊偽造貨幣和其他金融犯罪，但普遍認為該政策意在削弱大黨派用現金堆砌賄選的能力。由於新鈔供應嚴重不足，數百萬尼日利亞人陷入日常生活難以為繼的困境。上週，針對銀行和企業的抗議活動（部分演變為暴力衝突）導致拉各斯部分地區及其他城市陷入癱瘓。

本週早些時候，拉各斯高檔社區萊基的銀行網點前聚集着情緒激動的人羣——與大多數地方一樣，這裏也無法兑換新鈔。“想想看，我們有錢卻吃不上飯”，裁縫師伊曼紐爾·彼得斯説道。他已在銀行苦等兩天取現，正艱難地向四歲幼子解釋家中斷糧的原因。

彼得斯表示，為温飽疲於奔命的狀態讓他無心參與週六的選舉。“我餓着肚子，不可能排隊投票”，他坦言。在附近快餐店就餐的傢俱公司採購員莫杜佩·阿沃耶米透露，有現金販子向她收取3000奈拉（約合6.5美元）手續費，才允許她從賬户提取1萬奈拉。“從未經歷過這種絕望”，她嘆息道。

阿沃耶米是2020年10月反警察暴力抗議活動的數千名年輕參與者之一，這場最初名為#EndSARS的運動後來升級為針對政治精英的廣泛示威。據國際特赦組織報告，尼日利亞軍警在拉各斯主幹道向抗議者開火致至少12人死亡，但尼日利亞當局否認有示威者遇害。

與許多#結束警察暴力抗議者一樣，33歲的阿沃耶米女士表示，她相信奧比先生能為尼日利亞帶來變革，為她和她這一代人創造機會。

但她補充説，她仍在考慮父母的要求——作為堅定支持全體進步大會黨的選民，他們計劃投票給蒂努布先生——出於對她安全的擔憂，父母勸她週六不要去投票站。

“我還沒有決定，“她説。

聯繫加布裏埃爾·施泰因豪澤，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2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尼日利亞人準備投票選舉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