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美國30多歲人羣債務激增

丹妮爾·史密斯和她的家人原以為終於擺脱了入不敷出的困境。疫情期間居家隔離時他們攢了些錢，用紓困支票償還了2萬美元信用卡債務的一部分，還暫時不用償還16萬美元學生貸款的月供。

最近他們接連遭遇意外開支，從自費核磁共振檢查到熱水器損壞。他們還帶着四個孩子補上了因新冠疫情推遲的旅行，包括去迪士尼世界、當地博物館和動物園。到2022年，他們的信用卡債務翻了一番，達到近4萬美元。

“這就像一個永遠在追趕的無盡循環，“34歲的史密斯女士説，她和丈夫在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的家庭年收入約為8萬美元。

自疫情以來，30多歲的美國千禧一代正以歷史性的速度累積債務。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數據顯示，他們的債務總額在第四季度超過3.8萬億美元，較2019年底增長27%。這是所有年齡段中增幅最大的。這也是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三年期內債務積累最快的速度。

債務累積可能加劇本就在千禧一代中擴大的代際財富差距。許多人在2007-09年經濟衰退期間開始職業生涯，缺乏議價能力，收入一直受限。即使經濟向好，一些人仍感覺財務收益脆弱不堪。這使他們猶豫不決或難以承擔推動整體經濟的風險，比如創業或投資。

“對千禧一代來説，感覺就像被四面八方打擊，”研究公司Morning Consult負責年輕消費者領域的金融服務分析師夏洛特·普林西帕託説，“他們感覺無法掌控自己的財務生活。”

這對緊隨其後的Z世代可能也是個令人擔憂的信號。

“Z世代很可能會步他們的後塵，”普林西帕託女士説。

斯泰西·科克蘭和她12歲的女兒吉賽爾表示，疫情前她原本希望搬入的社區現在房價已讓她望而卻步。### ‘毫無進展’

31歲的斯泰西·科克蘭在疫情前幾乎準備好購買她的第一套房子。在與父母同住兩年後，科克蘭女士已經攢夠了首付，並減少了信用卡債務。

當學校關閉時，科克蘭女士不得不重新增加信用卡餘額，以支付每月1200美元的兩個孩子的托兒費用。然後通貨膨脹開始擠壓她的預算，而更高的利率使借貸成本更高。科克蘭女士開了新的信用卡，動用了她的首付資金，最終累積了超過2萬美元的信用卡和個人貸款債務，幾乎沒有什麼儲蓄。

“一切都更貴了——洗髮水，孩子們長大了需要不同的東西，”科克蘭女士説，她是邁阿密地區的一名建築項目經理，年收入略高於4萬美元。“現在你毫無進展。”

美國家庭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的平均表現比預期的要好。

如今，快速通脹迫使許多人在汽油、雜貨和房租上花費更多，蠶食了疫情期間的積蓄。最後一輪刺激支票已於2021年發放。家庭重新開始通勤、旅行和外出就餐。美聯儲抑制通脹的行動推高了信用卡利率和其他類型貸款的利率。

一些變化尤其對千禧一代造成衝擊。許多人在學校關閉時意外花費了數千美元用於育兒或家教。一些人嚴重依賴疫情期間的一項計劃——政府的每月兒童税收抵免付款，但該計劃已經終止。

許多30多歲的人正試圖購買他們的第一套住房，卻受到利率和房價上漲的雙重擠壓。1月份現房的中位價格為35.9萬美元，比三年前高出9萬多美元。近年來，價格在更可能符合千禧一代預算範圍的較低成本社區上漲最多。

落後

從許多指標來看，經濟處於穩健狀態。失業率處於50多年來的最低水平。零售支出強勁。通脹雖然仍高，但正在下降。

但有跡象表明千禧一代已捉襟見肘。根據信用評分提供商VantageScore Solutions的數據，1月份千禧一代借款人的平均信用卡餘額約為6750美元，比三年前上升26%。X世代的餘額幾乎沒有變化，而更年長世代的餘額下降了11%至15%。千禧一代的平均個人貸款餘額增幅高於整體借款人。

VantageScore首席執行官西爾維奧·塔瓦雷斯表示：“我們正目睹’信貸鴻溝’的出現——年輕且收入較低的借款人因生活成本和通脹增速超過收入增長而承受財務壓力，而年長及較富裕的借款人羣體並未出現這種情況。”

紐約聯儲數據顯示，年輕借款人的汽車貸款拖欠率高於其他年齡段。汽車貸款違約率上升的部分原因是過去幾年汽車價格飆升。

徵信機構環聯報告顯示，相比疫情前，更多千禧一代出現信用卡還款逾期。同期較年長借款羣體的信用卡違約比例則有所下降。

聯邦學生貸款支付的政府暫停令可能最早於今夏結束，而拜登政府去年推出的學生貸款減免計劃仍被法院擱置。紐約聯儲數據顯示，30多歲美國人揹負的學生貸款債務在各年齡段中最為沉重。

紐約聯儲研究員在電話會議上告訴記者：“三年還款凍結期在歷史上幾乎前所未有，我們沒有任何基準可預測後續影響。我們正密切關注這是否可能波及其他信貸產品。”

部分貸款機構已預留應急資金，以應對聯邦學生貸款恢復還款後，借款人因可支配資金減少導致信用卡及其他賬單逾期率上升的可能性。

丹妮爾·史密斯和她的家人一直在逐步償還信用卡債務，得益於餘額轉賬暫時將利率降至零的幫助。

當今年夏天促銷期結束時，他們的利率將躍升至24%的高位，大約在同一時間，他們的聯邦學生貸款還款可能會重新開始。

聯繫吉娜·希伯，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安娜瑪麗亞·安德里奧蒂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2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千禧一代受擠壓，債務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