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囚犯士兵將何去何從？——《華爾街日報》

被稱為瓦格納集團的俄羅斯私營軍事公司已從監獄招募多達4萬名囚犯赴烏克蘭作戰。克里姆林宮通過這種"絞肉機"式輸送，試圖以人海戰術擊垮烏克蘭軍隊。

儘管該集團在戰場上取得了一些戰術勝利——包括宣稱控制波帕斯納和索萊達爾等小鎮——但瓦格納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於2月初宣佈將停止從俄羅斯監獄系統招募人員。這一戰略轉變可能僅反映出囚犯兵源枯竭，也可能表明他們意識到這些缺乏訓練的囚犯士兵遠未達到普里戈任或克里姆林宮的預期效果。據報道，已有超過3萬名瓦格納士兵在烏克蘭戰場傷亡。另有消息稱，囚犯們正拒絕應徵入伍，許多人將這種徵召稱為自殺任務。

無論如何，當烏克蘭衝突最終平息時，俄羅斯將不得不面對數千名歷經戰火洗禮的刑滿人員——他們或因目睹或參與暴行而遭受嚴重心理創傷。這些人很難順利迴歸社會。

這可能導致1990年代初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社會動盪的噩夢重演。當時俄羅斯有組織犯罪激增，買兇殺人案件氾濫，進一步動搖了本已脆弱的國家根基。

前克格勃特工及其他龐大的蘇聯安全機構成員淪為僱傭兵，受僱於決心不擇手段保護新財富的寡頭富豪。在精英階層爭權奪利之際，政治暗殺成為生活中陰森卻司空見慣的現象。這種環境催生了如維克托·布特這樣的軍閥，這位前蘇聯軍官因作為全球最臭名昭著的軍火商之一而被稱為"死亡商人"。

由於正當謀生途徑有限且缺乏市場所需技能，前科犯極可能轉向勒索、綁架勒索和武裝搶劫等非法活動牟利。這些人將成為俄羅斯黑手黨頭目青睞的招募對象。在西方制裁下舉步維艱的俄羅斯經濟，其非法經濟領域將充滿機遇，而參與者則面臨暴力脅迫的風險。

當就業前景黯淡且國家不願或無力提供基本服務時，有組織犯罪往往成為減壓閥。雖然短期內可能減輕俄羅斯政府的壓力，但長期來看會進一步破壞社會穩定，並減少外國投資的可能性。

暴力罪犯的湧入將產生超越俄羅斯國界的影響。有犯罪背景的前瓦格納戰士可能加入從歐洲延伸至拉丁美洲的跨國犯罪網絡。俄羅斯犯罪集團在全球範圍內活動，涉及毒品走私、洗錢和網絡詐騙。美國財政部已正式將兩個俄羅斯犯罪集團列為跨國犯罪組織——“兄弟圈"和"法律盜賊”。2017年"兄弟圈"被移出名單，或許因為部分受制裁的關鍵人物據信已加入"法律盜賊"，這體現了俄羅斯有組織犯罪的流動性特徵。

考慮到克里姆林宮對烏克蘭戰爭的隨意態度——其軍隊在幾乎所有方面都表現不佳——幾乎可以肯定，莫斯科對於數千名完成僱傭兵役後將返回俄羅斯的罪犯沒有任何計劃。許多人可能會尋求全職加入瓦格納集團，但大量人員將另謀出路，向出價者提供服務，或試圖建立自己的犯罪集團。

過去一年在烏克蘭的戰鬥中，瓦格納集團驚人的崛起可能很快就會結束。普里戈任與俄羅斯軍方高層的內鬥可能導致這位瓦格納老闆被邊緣化，這將是其僱傭兵項目的喪鐘。

隨着弗拉基米爾·普京試圖安撫俄羅斯人，稱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剛從烏克蘭戰場歸來的罪犯激增可能會破壞這一信息，尤其是如果國內暴力犯罪激增的話。

克拉克先生是紐約市安全和情報諮詢公司蘇凡集團的研究主任。

2022年12月24日，瓦格納集團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在俄羅斯聖彼得堡附近參加一名戰士的葬禮。圖片來源：/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