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先鋒集團CEO打破ESG正統觀念

先鋒集團的蒂姆·巴克利正經歷一個哥白尼式的時刻。就像這位挑戰天體運行傳統認知的文藝復興時期博學者一樣，這位54歲的首席執行官正在挑戰資產管理行業在環境、社會和治理（ESG）方面的正統觀念。

“我們的研究表明，ESG投資並不比廣泛基礎投資更具優勢，“巴克利先生最近在接受《金融時報》採訪時表示。他言行一致，在發表這番言論之前，他的公司已退出規模達59萬億美元的"淨零資產管理者倡議”——該組織隸屬於聯合國支持的、規模達150萬億美元的格拉斯哥淨零金融聯盟。這兩個聯盟都致力於逐步將投資限制在符合《巴黎協定》2050年温室氣體淨零排放目標的企業。巴克利先生聲稱，被氣候變化熱潮席捲的金融界若做出此類承諾，必將違背其受託責任。

如果巴克利先生只是一個小型對沖基金經理或氣候變化懷疑論者，他的主張本無傷大雅。但他兩者都不是。根據不同的衡量標準和時間點，先鋒集團是全球最大或第二大資產管理公司。他讓公司退出全球最大的淨零目標金融機構聯盟，本應產生巨大影響。巴克利先生究竟知道哪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首先，他深知主動型基金經理難以戰勝寬基指數——儘管多數ESG基金都承諾能做到。正如先鋒集團創始人約翰·博格爾所言：“在投資中，你得到的是無需付費的東西。明智的投資者會使用低成本指數基金構建多元化投資組合……而他們不會愚蠢到認為自己能持續跑贏市場。”

巴克利先生實際上是在指責ESG基金經理在愚弄投資者，同時攜客户資金一同冒險。在任何五年期內，只有不到七分之一的主動股票型基金經理能夠跑贏大盤。過去五年間，沒有一位完全依賴淨零投資方法論實現超額收益。時間跨度越長，戰勝市場越困難——十年期僅有十分之一的基金經理成功，二十年期則降至二十分之一。

去年科技股暴跌超30%，而包含油氣公司在內的能源板塊卻逆勢上漲近60%。但受制於淨零承諾，ESG基金仍持續超配前者、低配後者。這些基金沒有踐行分散化投資原則持有市場權重組合，反而進行"劣質分散化”，死守一份受限企業名單並祈禱好運。

巴克利深知，先鋒集團無法在承諾2050淨零目標的同時，又保證履行客户受託責任。此類倡議的簽署方實質上承諾削減不符合《巴黎協定》的企業投資規模，卻無從預知全球經濟體中有多少能達標或保持可投資性。換言之，加入淨零聯盟需要未卜先知的能力——這是秉持職業操守的巴克利無法承諾的。若戰爭或自然災害迫使人們重新權衡碳減排與能源可及性、可靠性的優先級（正如去年發生的情形），投資領域將不再反映實體經濟的真實狀況。

最後，巴克利先生明白，全球最大的指數管理公司無權指導個別企業如何設定其ESG優先級。“如果我們自認為能為先鋒集團投資的數千家公司制定正確戰略，那就太狂妄了，“他向英國《金融時報》表示，“我們只希望確保風險得到適當披露，每家公司都遵守規則。”

最重要的是，巴克利先生理解實現淨零排放的進展並不取決於人們的投資方式：“政治家和監管機構在制定實現公正轉型的基本規則方面發揮着核心作用。“將客户資金押注於政客和監管機構始終會做"正確"決定是不負責任的。到2050年全球實現淨零排放的可能性正在減小，任何人都不應承諾將整個投資策略建立在這種概率之上。

如果巴克利先生是正確的，那麼其他管理着數萬億資產的數百家金融機構就錯了。承諾優先考慮投資業績的資產管理公司，應當拒絕將客户資金強行塞入一個未知且無法預知的未來。他們還應停止假裝自己比那些專職致力於股東長期利益最大化的企業董事會更懂如何經營公司。

挑戰主流觀念是困難的。阿爾·戈爾稱巴克利的決定"不負責任且短視”。要將資產管理行業從既不能創造財富又不能保障環境神聖性的主流教條中解放出來，需要非凡的勇氣。

梵蒂岡花了大約360年時間才正式承認其拒絕哥白尼日心説的錯誤。但願巴克利先生的批評者們不會等到三個世紀後才承認他是正確的。

基利先生是1PointSix LLC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也是《可持續：超越ESG到影響力投資》一書的作者。

先鋒集團首席執行官蒂姆·巴克利圖片來源：vanguard刊登於2023年2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先鋒集團CEO挑戰ESG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