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戰爭比你想象的更近——《華爾街日報》

特拉維夫

上週我在此參加提克瓦以色列安全峯會並採訪了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這段訪談已在《華爾街日報》網站發佈，內容既涵蓋了內塔尼亞胡對世界政治格局的全面看法，也包含他對猶太復國主義歷史的坦率反思。關於會議其他內容，我的感受是：美國捲入又一場中東戰爭的風險遠比華盛頓多數人意識到的更為迫近，而要降低這種風險，需要當前政府——這個仍在努力理解自1930年代末以來最嚴重國際危機的政府——迅速實施全面政策轉變。

拜登政府上任時帶着一套精妙連貫的地緣政治戰略：通過在中國與其他修正主義大國之間製造隔閡來應對中國挑戰；通過安撫弗拉基米爾·普京來穩住俄羅斯，通過重啓伊朗核協議來穩定中東，同時推行強硬的貿易與安全政策以遏制中國崛起。

從一開始，政府就清楚美國主導的世界體系正面臨危機，但低估了威脅的嚴重性並誤判了其根源。值得肯定的是，拜登團隊自始就清晰認識到中國挑戰，卻未能察覺美國實力根基已如此脆弱，也未料到修正主義大國——中國、俄羅斯、伊朗及委內瑞拉、敍利亞等附庸國——會如此深度合作來削弱它們既憎惡又蔑視的美國霸權。

兩年後，拜登政府正竭力應對其最初戰略設計的失敗。其對華強硬言論和政策加劇了中國的敵意，但現實並非如預期般面對一個被孤立的中國與平靜的世界，而是同時在歐洲和遠東陷入對抗。俄羅斯未被牽制，伊朗未被安撫，三個修正主義國家正以前所未有的程度協調戰略與信息傳遞。

更糟的是，伊朗發展核武器的不可阻擋之勢，加上其與俄羅斯日益深化的夥伴關係，正將中東一步步推向可能捲入美國的衝突邊緣——而這正是拜登政府極力避免的。

對普京而言，中東爆發重大軍事對抗將是絕對的利好。油價將飆升，充盈莫斯科的金庫並加劇歐洲壓力。五角大樓將不得不在烏克蘭和中東盟友間分配武器資源。台海平衡將明顯向中國傾斜。能源價格暴漲將推高美國通脹，而此時拜登正試圖説服反戰的民主黨人支持美國再次軍事介入中東。

雖然在理想狀態下俄羅斯可能反對伊朗擁核，但在當前普京亟需伊朗協助破壞美國戰略的形勢下，他很可能決定助伊朗跨過核門檻。

但這位俄羅斯獨裁者無需做到這一步。只需通過增強伊朗軍力以限制以色列打擊其核設施的能力，普京就能迫使以色列發動先發制人的打擊，從而引爆地區戰爭。

美國無法強迫伊朗和俄羅斯避免引發中東新戰爭的行為，但我們強有力的政策仍可能威懾他們。對拜登政府而言不幸的是，這恰恰涉及許多民主黨人——包括拜登政府高級官員——從心底厭惡的那種鷹派中東立場。美國對沙特的態度必須從碰拳示好轉變為全心擁抱。對於伊朗及其盟友針對沙特、阿聯酋及其鄰國發動的無人機襲擊等挑釁行為，美國必須以毫不含糊的軍事回應彰顯我們必勝的決心。

避免戰爭爆發、並在戰爭爆發時最大限度減少美國直接介入的最佳方式，是確保其中東盟友具備自衞能力。我們必須明確無誤地表明：若爆發衝突，我們將確保盟友獲勝。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拜登政府似乎正緩慢朝着中東問題的正確方向前進，但時間不站在他們這邊。一廂情願的幻想與戰略失能讓兩黨外交政策機構先是忽視、繼而姑息冷戰後世界秩序中崛起的挑戰者。

如今拜登政府正面臨美國外交政策一代人失敗的後果。當拜登團隊艱難應對這個他們——乃至整個美國外交政策界——都未能預見的世界時，我們必須祝願他們成功。

2022年9月16日，弗拉基米爾·普京在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舉行的上海合作組織峯會上與習近平交談。照片：SPUTNIK/路透社提供刊登於2023年2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中東戰爭比你想象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