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施壓增加武器以對抗俄羅斯入侵烏克蘭 - 《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去年入侵烏克蘭的舉動，終於讓歐洲領導人在多年空談增加軍費後，像美國一樣真正開始大幅提升國防開支。

如今北約成員國必須將這些承諾迅速轉化為軍事裝備——基輔軍隊消耗西方裝備的速度遠超預期，同時與中國發生衝突的威脅也在加劇。

德國的轉變最為明顯。多年來，該國一直拖延國防支出，推遲新型戰機的選型，導致軍事裝備日益老化。現在，這個歐洲最大經濟體不僅在大舉採購軍火，甚至可能成為美國最新款戰鬥機的生產線所在地。

北約各成員國正試圖重振冷戰結束後逐漸萎縮的國防工業。隨着各國為援烏耗盡自身武器庫存，華盛頓、北約和歐盟正努力加強軍工企業合作以提高效率。

但將政治承諾甚至鉅額預算轉化為實際合同的過程比許多人預期的要長。急於擴大產能的軍火商們仍在等待更多訂單。

“企業生產需要訂單支撐，“我們需要加快速度，必須採取更多行動。“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近日在總部與烏克蘭外長德米特羅·庫列巴會談時強調。

據五角大樓透露，美國已加快與烏克蘭相關的軍售進程，但截至目前簽約金額不足100億美元，僅佔承諾總額的三分之一左右。

“消化積壓訂單需要數年時間，“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首席財務官傑伊·馬拉維表示，這與其它防務企業的預期一致。該公司預計今年營收將實際下滑。供應鏈挑戰等問題可能導致訂單轉化延遲，實際銷售增長要等到明年才能顯現。

北約已多次召集30個成員國的軍備負責人舉行會議，旨在協調立場並加強各國與產業的協作。

“核心關鍵在於生產能力，“五角大樓採購主管、北約軍備負責人比爾·拉普蘭特在12月受訪時表示。他指出，通過對承包商及成員國的調研，已發現波蘭、保加利亞等國以及部分美國大型企業的海外業務存在閒置產能。

“我們發現的可用生產線比預期更多，“他補充道。

生產線固然關鍵，但重啓生產還需其他條件。首先，政府簽署採購合同——產業界人士普遍反映這一環節往往耗時過長。

空客集團防務與航天公司首席執行官邁克爾·舍爾霍恩透露，其A400M軍用運輸機已獲多方採購意向，但政府出口審批遲緩導致這些潛在交易難以轉化為正式訂單。

烏克蘭外交部長德米特羅·庫列巴（左）上週在布魯塞爾與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會晤，後者主張發展強大的國防工業。圖片來源：olivier hoslet/Shutterstock空客公司表示，政府出口審批緩慢正在延遲歐洲飛機制造商A400M軍用運輸機的正式訂單。圖片來源：LISI NIESNER/REUTERS供應鏈構成了另一項挑戰。現代武器需要稀有材料與部件、能承受戰場條件的精密電子設備，以及部分全球要求最嚴苛的冶金技術。增產無法一蹴而就，而熟練勞動力也供不應求。

洛克希德·馬丁與其合作伙伴雷神技術公司計劃將便攜式"標槍"反坦克導彈的產量翻倍——該武器曾幫助烏克蘭去年春天在基輔擊退俄軍，但預計增產目標要到2026年才能實現。

北約成員國越來越多地採購相同裝備，工業界與北約的目標是協調訂單與交付時間表，使工廠能獲得可預測的多年生產計劃，而非在繁榮與蕭條週期中搖擺不定——這種波動會打亂規劃並削弱承包商實力。

“我們需要一個強大而穩固的國防工業，能夠基於明確且可持續的需求信號來滿足各項要求，“斯托爾滕貝格在去年12月表示。

推動這一規劃浪潮的是資金的大量湧入。去年2月俄羅斯入侵後數日，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表示，該國將最終兑現北約盟國2014年作出的承諾，即每年將至少2%的國內生產總值用於國防。多年來，這一比例一直低於1.5%。朔爾茨還承諾額外投入逾1,000億美元資金，用於解決艦船無法離港和直升機不能起飛等問題。

其他歐洲國家隨後也紛紛承諾提供資金，多數北約成員國可能在2024年最後期限前達到2%的目標，這一想法首次顯得有可能實現。截至去年，北約30個成員國中有9個達到了這一目標，而2014年只有3個。2014年俄羅斯從烏克蘭手中奪取了克里米亞，並在烏克蘭東部煽動叛亂。

諮詢公司麥肯錫預測，近年來已經有所增加的歐洲軍費開支，2021年至2026年間將增加53%，至4,810億美元，增幅最高可能達到65%，至5,190億美元。

美國的軍事預算預計將繼續增加，白宮將在3月份公佈下一財年的預算申請，主要推動因素是中國軍事擴張帶來的日益嚴峻的挑戰。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是單獨提供資金的，這增加了美國的開支。美國已承諾向烏克蘭提供約320億美元的軍事裝備，並補充盟國的庫存。

“我不知道我們或任何人是否知道這場入侵最終將帶來的最大需求是多少，”通用動力首席執行官菲比·諾瓦科維奇在一次投資者活動上説。“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將看到整個北約的軍費開支佔GDP的比例會更高。”

隨着需求和資金增長速度超過大多數北約國家國防承包商的生產能力，部分成員國開始向聯盟外尋求軍備供應。在國防領域投入巨資的波蘭近期追加了坦克、噴氣式戰鬥機及導彈防禦系統的訂單，其中部分裝備向非北約成員國的盟友韓國採購。

韓國的吸引力在於能以有競爭力的價格快速交付裝備。過去兩年美元走強使得美國武器相對更昂貴。

去年在格丁尼亞舉行的儀式上，波蘭國旗被覆蓋在韓國製造的坦克上。圖片來源：Michal Dyjuk/Associated Press但波蘭向非北約國家採購聯盟未通用裝備的決定引發部分官員擔憂，他們希望加強而非削弱成員國間的標準化程度。當前軍購熱潮的副作用是少數裝備（尤其是美國產品）需求激增，可能成為事實上的北約標準，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愛國者"防空系統、“海馬斯"高機動火箭炮系統及F-35戰鬥機。

已有九個北約國家訂購這款隱身戰機，至少另有四國正在考慮或洽談訂單。德國的採購決定標誌着歷史性轉變。

當朔爾茨宣佈德國將結束軍事預算緊縮政策時，他同時確認將採購F-35。經過多年反覆談判後，德國在數月內（異常迅速地）與美國簽署了價值88億美元的35架戰機採購協議。2019年德國曾將F-35排除在考慮範圍之外。

另一個出人意料的進展是，諾斯羅普·格魯曼公司（Northrop Grumman Corp.）最近表示，正在探索在德國建立一家制造機身的工廠。該公司是洛克希德F-35項目的分包商。該工廠將與以裝甲車和彈藥生產聞名的德國公司萊茵金屬（Rheinmetall AG）合作。2019年，美國因土耳其購買俄羅斯防空系統而將其踢出F-35項目，德國工廠將填補因此損失的產能。

增加F-35生產線也符合國防工業因需求突然激增和新冠疫情持續影響（包括熟練工人數量減少）而進行的更廣泛的生產調整。

多年來，國防公司效仿汽車行業，採用更多自動化和準時制零部件管理來提高效率。現在這種做法正在改變，尤其是在西方領導人擔心來自中國的威脅之際。

羅納德·里根總統基金會暨研究所（Ronald Reagan Presidential Foundation and Institute）華盛頓辦公室主任、前國會國防工作人員羅傑·扎基姆（Roger Zakheim）説：“烏克蘭戰爭清楚地表明，準時制是戰場上的災難配方。”

“如果不增加產能，我們在印太地區的威懾態勢就會很脆弱。”

——Alistair MacDonald對本文亦有貢獻。

已有九個北約國家訂購了隱形F-35噴氣式戰鬥機。照片：斯特凡·尼奇克/路透社聯繫道格·卡梅隆，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丹尼爾·邁克爾斯，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與補充説明德國總理奧拉夫·朔爾茨承諾額外撥款超過1000億美元用於該國軍事建設。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將金額寫為1億美元。（已於3月6日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