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衝浪在德盧斯……在二月——“夥計，這可是液態冰”

明尼蘇達州德盧斯電——上週四，噹噹地居民忙着囤積應急物資、美國國家氣象局發出暴風雪級強風警報時，蘭迪·卡爾森卻一心在尋找完美的浪頭。

傑羅姆·費舍爾德盧斯可能是美國最出人意料的大浪衝浪勝地——尤其是在明尼蘇達州嚴酷的冬季。卡爾森是日益壯大的冒險者羣體中的一員，他們會密切關注當地天氣，當聽到最誘人的天氣預報——從北極南下的加拿大強風暴時，就會給衝浪板打蠟準備出發。

蘇必利爾湖畔的港口城市德盧斯需要特殊的風向才能掀起適合衝浪的浪濤。衝浪者表示，這種情況每年會發生幾十次，主要集中在9月至次年4月。像上週那樣的史詩級暴風雪會讓中西部衝浪者這個特殊羣體欣喜若狂。

週三，也就是暴風雪來臨前一天，傑羅姆·費舍爾對次日即將到來的大浪興奮不已。作為德盧斯首家也是唯一一家衝浪店的老闆，他並不期待第二天會有多少生意——他説顧客們都知道他肯定出門衝浪去了。“如果有好浪頭，店鋪就關門，“他説。

費舍爾的店鋪名為"後巷”，坐落於一家啤酒廠和壁爐商店附近，是德盧斯衝浪文化的中心。這裏可聽不到沙灘男孩樂隊的音樂，更可能迴盪着德盧斯本地即興樂隊New Salty Dog的演奏。

這是因為德盧斯的衝浪運動帶來了一些與眾不同的體驗。這裏看不到車頂架着衝浪板的木質旅行車，取而代之的是德盧斯人駕駛的四輪驅動SUV；他們不穿傳統涼鞋，而是套上氯丁橡膠靴以防凍傷；曬傷曬痕不見蹤影，冰霜凝結的鬍鬚才是他們的標誌性裝扮。

但這依然是實打實的巨浪衝浪。

據政府資助的水域科學研究組織"海洋資助計劃"明尼蘇達分部主任約翰·唐寧介紹，五大湖有記錄的最高浪湧是2017年在蘇必利爾湖監測到的8.8米巨浪，該監測浮標位於德盧斯以東約400公里的密歇根州馬凱特附近。

唐寧先生指出，根據波浪流體力學原理，德盧斯因其地理位置成為五大湖區域"最可能形成巨浪的區域之一”——這座城市坐落在蘇必利爾湖300公里長的深水區盡頭，直面北極強冷空氣的猛烈衝擊。這種獨特地形使得波浪湧向岸邊時不斷堆高，形成完美的衝浪條件。

在卡爾森準備迎接暴風雪衝浪當天，美國國家氣象局預報將出現近5米高的浪湧，但他仍有幾點顧慮：SUV陷進雪堆的風險自不必説；零下15攝氏度的氣温可能導致水中漂浮的冰雪阻礙行動，甚至可能在結冰的礁石上滑倒損毀衝浪板。但最關鍵的是，他需要判斷當天的最佳浪點位置。

那個週四，德盧斯並非只有他一人渴望挑戰浪尖。嚴格來説——由於穿着橡膠靴——他們只能算"掛二"（雙腳固定在板上）。經過16分鐘電話討論後，兩位衝浪者決定與另一組人在城東北約40公里處一個隱秘浪點匯合。“這些傢伙，“他笑道，“腦子裏有千百種想法，達成共識可不容易。”

在雪林中短暫徒步後，四位衝浪者在洶湧的水域中度過了一小時，卻只捕獲到幾波好浪。狂風、急流和持續拍打的浪花讓人難以找到合適的衝浪位置。

蘭迪·卡爾森週四在蘇必利爾湖衝浪後沿着岸邊行走。戴夫·羅斯特沃爾德（右）衝浪結束後與卡爾森交談時，在卡車裏取暖。隨後衝浪者們決定拂去擋風玻璃上的積雪，驅車前往更熱門的衝浪點——位於萊斯特河河口處一座由魚類孵化場地下室改造的衝浪小屋附近。在那裏，卡爾森先生又用站立式槳板進行了兩小時衝浪。這次他避開了漂浮的冰雪，並接連駕馭了衝浪者們估計白天高達8英尺的浪頭。當他從水中出來時，已掛滿象牙白的冰須，黑色潛水服也覆滿冰凌。“我看起來像漫威卡通人物，“他説道，這個形容毫不誇張。

用温水解凍衝浪板腳繩、在車座鋪好塑料布和毛巾保護地板後，卡爾森先生仍穿着潛水服和氯丁橡膠手套駕車回家，使用他那個洗車式三噴頭淋浴裝置來解凍自己。

在明尼蘇達大學德盧斯分校教授衝浪及其他户外運動的卡爾森先生宣稱這天很成功，但也指出暴風雪衝浪並非適合所有人。“這樣的日子會徹底嚇壞我的學生們，“他説。

暴風雪來臨前一天，明尼蘇達州本地人格雷格·艾薩克森造訪了後巷衝浪點。這位從上世紀70年代中期就開始在德盧斯最著名的衝浪勝地石岬乘風破浪的老手回憶道。

他曾在加州和夏威夷的海浪中歷練，但直到1975年11月那場史詩級風暴才真正認識到蘇必利爾湖的驚濤駭浪——當時掀起的巨浪甚至擊沉了貨輪埃德蒙·菲茨傑拉德號，這艘大湖區的船隻後來成為戈登·萊特富特歌謠的原型。

次日艾薩克森前往石岬試圖追浪時，猛然意識到沒有防護裝備下水無異於自殺。“我站在那裏感到無比震撼，“他説。

不出一年，他購置了加厚潛水服，開始在湖面征服"完美浪湧”。

過去十年間，這項運動的普及與潛水服技術的革新讓冰點衝浪（近日官方水温約33華氏度）得以蓬勃發展。“我總説’水温多少？那可是液態冰啊兄弟’，“艾薩克森打趣道。

從密歇根州格蘭德港到馬凱特，再到威斯康星州希博伊根，如今中西部各處都能見到衝浪者的身影。“希博伊根就是中西部的馬里布，“艾薩克森笑稱。

德盧斯尚未確立自己的衝浪地位。被當地人稱為"北方舊金山"的這座城市，市長艾米麗·拉爾森表示暫無計劃打造衝浪聖地。

這正合當地資深衝浪者的心意，他們始終擔心心愛的浪點會"爆紅”，擠滿外地來客。

“我們看看明年二月情況如何，”拉爾森女士説，她補充道自己計劃找個時間嘗試湖上衝浪。“在暴風雪中衝浪蘇必利爾湖確實是一種後天養成的愛好。所以我認為這對我們有利。”

亞倫·斯旺森於週五日出時分進入蘇必利爾湖。致信 羅伯特·麥克米倫，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2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二月德盧斯衝浪記：“夥計，那可是液態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