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瓦拉騷亂並非“大屠殺”——《華爾街日報》
Gil Troy
週日晚間針對巴勒斯坦人的騷亂令人震驚——但這並非"大屠殺"。數百名以色列定居者破壞了約旦河西岸的胡瓦拉鎮,憤怒於當天早些時候一名巴勒斯坦恐怖分子殺害了兩名駕車經過的猶太兄弟。暴徒們造成一名37歲的巴勒斯坦人薩梅赫·阿克塔什死亡,數十人受傷,並縱火燒燬房屋和車輛。一些媒體、政治團體,甚至一名以色列將軍,將這些暴行稱為"大屠殺"。這種錯誤的類比,無論是出於惡意還是單純的無知,都劫持了猶太人的歷史創傷,加劇了本已緊張的局勢。
幾十年來,“大屠殺"一直是猶太詞彙中最令人不寒而慄的詞,直到納粹的大屠殺創造了一套新的恐怖詞彙。1881年沙皇政府策劃反猶暴力事件後,源自俄語"grom”(意為雷聲)的"pogrom"一詞令猶太人聞風喪膽。早期猶太復國主義作家佩雷茨·斯莫倫斯金在那年寫道:“暴民像覓食的餓狼一樣,以自中世紀以來聞所未聞的殘酷迫害猶太人。也許最令人震驚的是,許多看似體面的人也出現在大屠殺的製造者中。”
作為逃往美國的東歐猶太人的孫輩,我和兄弟們聽祖母回憶過她在現今白俄羅斯的親戚們的故事:當"哥薩克人"(大屠殺實施者)肆虐時,他們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一位表親為了不讓嬰兒哭出聲,用力過猛導致孩子窒息而死。
大屠殺並非僅是冷酷鄰居欺凌無助猶太人的行為。這些襲擊通常具有系統性、戰略性和國家授意,極少是自發行為。當地煽動者在上級鼓動下,利用站不住腳的藉口發動血腥屠殺。在俄羅斯、波蘭等地,“所謂體面人”——來自各階層的普通市民——會在報紙上譴責猶太人,散佈虛假謠言,與警方合謀縱容暴力,隨後肆無忌憚地進行謀殺、強姦、毆打和搶劫,因為他們確信自己不會受到懲罰。
正如《倫敦時報》駐俄羅斯記者在1903年12月7日所解釋的,大屠殺"是一種國家制度",且"並非普通意義上的屠殺"。相反,大屠殺是"針對猶太人的"。地方和國家當局"鼓勵"這種雷霆般的毀滅行為。《泰晤士報》強調:“從孩童投擲的第一塊石頭到最後一起謀殺,所有行動都完全在政府掌控之中。”
相比之下,胡瓦拉的畫面顯示以色列士兵正在從火海中營救巴勒斯坦人。以色列主流領導人譴責了暴力行為。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表示:“不要擅自執法。“以色列軍隊正試圖追查暴亂者,已有14名嫌疑人被捕。
大屠殺源自東歐社會的核心,而反巴勒斯坦暴力則來自以色列社會的邊緣。與此同時,反猶太暴力來自巴勒斯坦主流社會。巴勒斯坦領導人公開呼籲摧毀猶太國家,並設立"烈士基金"獎勵襲擊以色列者的家屬。巴勒斯坦人通過歡慶分發糖果來慶祝21歲的希勒爾和19歲的雅蓋爾·亞尼夫兄弟遇害。相比之下,胡瓦拉騷亂激怒了大多數以色列人。自由派正統猶太政客亞伊爾·芬克一夜之間為胡瓦拉受害者籌集了30多萬美元。而歷史上,從未有哥薩克人在大屠殺後為猶太人發起慈善募捐。
措辭至關重要。將猶太人針對巴勒斯坦人的這場卑劣報復性襲擊稱為"大屠殺”,就如同將喬治·弗洛伊德事件騷亂中任何黑人針對白人的暴力行為稱作"私刑"一樣。濫用這些承載着歷史與情感重量的詞彙,是對其本意的粗暴扭曲。這種指控殘忍地暗示,曾經偏見的無辜者如今自己變成了霸凌的偏執狂。掘取一個民族的歷史傷痛並將其武器化來攻擊他們,絕非化解衝突、通往健康未來的正道。
特洛伊先生是麥吉爾大學北美歷史學傑出學者,新版三卷本《西奧多·赫茨爾:猶太復國主義著作》主編。
2月28日,以色列胡瓦拉騷亂期間,一名巴勒斯坦婦女望着被燒燬的家門。圖片來源: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