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克斯·默道審判歷時六週 關鍵兩天定乾坤 - 《華爾街日報》

南卡羅來納州沃爾特伯勒——最終，一切都歸結於他本人。

當然如此。亞歷克斯·默多曾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出庭律師（至少在吊銷律師資格前）。他是當地的傳奇人物，作為默多家族第四代傳人，深諳如何通過哄誘、斥責甚至即興流淚來説服陪審團接受其觀點。

因此，當這位處於近年來最受矚目審判核心的人物親自出庭自辯2021年6月7日謀殺妻子瑪吉和兒子保羅的指控時，或許並不令人意外。

這場豪賭最終失敗。陪審團經過不到三小時審議，於週四晚間裁定默多謀殺瑪吉和保羅罪名成立。週五，他被判處連續兩個無期徒刑。

在充滿莎士比亞式權力與特權主題的傳奇故事高潮處，被告作證的決定成為這場審判的關鍵轉折點。

作為顯赫家族的繼承人，這位人身傷害律師兼兼職檢察官的父輩三代曾連續87年擔任南卡羅來納州低地地區五個縣的選舉檢察官。其肖像在法庭懸掛二十載（雖因本次審判被法官取下），多位同事證實他尤其擅長洞察人心，特別是陪審員心理。

這一判決標誌着南卡羅來納州最有權勢家族之一的戲劇性隕落。默多夫因涉嫌從人身傷害客户處詐騙880萬美元等約100項指控已被監禁一年多。他對謀殺指控及多數其他罪名錶示不認罪，但在公開法庭上多次承認竊取客户資金。他還面臨2019年一起船隻事故的潛在民事責任——其子保羅在此事故中因19歲馬洛裏·比奇的死亡被刑事指控，以及涉及2021年勞動節週末策劃自導自演謀殺案的保險欺詐指控。

在這個真實犯罪播客與紀實劇盛行的時代，默多夫家族傳奇成為製作公司爭相改編的素材。辯護律師吉姆·格里芬曾試圖阻止HBO Max紀錄片中他的言論在陪審團面前被引用。巡迴法院法官克利夫頓·紐曼裁定，全國電視採訪不適用律師-客户保密特權。

週四科爾頓縣法院外，有人凌晨4點就開始排隊爭取庭審座位。圖片來源：克里斯·卡爾森/美聯社週四連O·J·辛普森都在推特發聲，稱認為默多夫在撒謊。

在全球高度關注的背景下，默多夫在為期六週審判的倒數第二週出庭作證。他承認自己是輿論焦點，並知曉至少一集NBC《日界線》關於此案的專題報道。

他不顧律師團隊的初步建議出庭作證——根據法庭文件顯示，這些經驗豐富的辯護律師收取了他數十萬美元費用。他做出這一決定時很可能像所有律師都明白的那樣，深知站在證人席上的刑事被告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必須儘可能迅速而謹慎地應對和處理。

他作證時很可能清楚意識到獲得公開陳述機會和陪審團傾聽的代價，將是面臨主控官克雷頓·沃特斯嚴苛的盤問。沃特斯先生花了近兩年時間深入研究默多先生被指控的不當行為。

辯護律師吉姆·格里芬與檢察官克雷頓·沃特斯在庭審中對峙。圖片來源：傑夫·布萊克/州立新聞聯合社據知情人士透露，雙方法律團隊都承認，判決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默多先生的證詞，以及陪審團是否接受他對其不在場證明重大漏洞的解釋。陪審員們聽到默多先生轉向他們，含淚承認自己曾對數十人撒謊數百次，但絕不會就瑪吉和保羅被近距離槍殺的殘忍命案向他們説謊。

他告訴陪審團，自己在案發當晚對執法部門謊報了行蹤。最初他聲稱沒有與瑪吉和保羅一起出現在家族獵場的犬舍。調查後期在保羅手機發現的視頻顯示，就在檢方認定的謀殺發生前幾分鐘，他確實在場。

默多先生表示自己撒謊是因為他當時是個癮君子，口袋裏裝滿了阿片類藥物，並且不信任南卡羅來納州執法部門的調查人員。

“除了在去狗舍這件事上對他們撒謊外，我在調查的每個方面都積極配合，“默多先生在作證時説道。

在為期兩天的交叉詢問中，沃特斯先生與默多先生展開對話，一開始就提醒他，他們曾是南卡羅來納大學法學院的同窗。

沃特斯先生逐一列出幾十個人的名字，詢問默多先生是否曾當面欺騙過這些人。除了極少數例外，默多先生承認確實如此。他坦承從朋友和客户那裏竊取錢財，包括摯友巴雷特·鮑爾威爾（當時已近乎赤貧且處於彌留之際）以及在車禍中四肢癱瘓的失聰少年哈基姆·平克尼。

“這些人都是我在乎的人，“默多先生説。

本週陪審團實地考察了莫塞爾——這座位於法院以西25英里、佔地1700英畝的林木沼澤狩獵莊園。陪審員們在犯罪現場（狗舍與工棚間的小徑）停留約一小時。

兇案發生在林木茂密的莫塞爾沼澤狩獵莊園——默多家族產業。圖片來源：安德魯·J·惠特克/郵政信使報/新聞聯合社辯方請求實地考察是為了向陪審團展示莫斯爾莊園內犬舍區域與主屋之間的距離，默多先生聲稱案發時他在主屋卻未聽見槍聲。然而這次行程最終未能達到其團隊預期的效果。

這場審判始於1月25日冬霧瀰漫的陪審團遴選，結束於花粉紛飛的早春和煦中。整個過程在一座風景如畫的小鎮法院上演。

法院對街的市政停車場裏，律師、記者和真實罪案愛好者們在排成長隊的餐車前購買比目魚三明治和墨西哥薄餅。

默多先生編織的令人眩暈的關係網，使得這場謀殺審判最終演變成針對涉嫌金融不當行為的"案中案”。辯方竭力將審判焦點維持在謀殺相關證據上，但未能成功。

辯護律師迪克·哈普提安多次提醒法官，若默多被定罪，他將以所有財務證詞不當玷污陪審團對當事人品格的判斷為由提起上訴。

“在我看來，檢方的立場是：絕不放過任何鞭屍的機會，“哈普提安週三表示。

辯護律師迪克·哈普提安稱財務證詞不當影響了陪審團。圖片來源：傑夫·布萊克/州立新聞聯合社紐曼法官週四表示認同陪審團裁決，駁回了默多律師關於無效審判的動議。“我們很失望，“哈普提安離開法院時説道。

狩獵與槍支始終是案件的核心議題，檢方指出用於殺害瑪吉和保羅的兇器（據稱兩把槍均已失蹤）屬於家族擁有的十餘支槍支之列。

檢方稱，去世時22歲的保羅生前常用殺害自己的那支槍捕殺野豬——這些動物對農場或獵場而言是害獸。

當哈普提利安先生質疑穆爾多先生的前任律所合夥人、熱衷狩獵的羅尼·克羅斯比（曾為保羅致悼詞）關於獵殺野豬的證詞專業性時，克羅斯比憤然反駁：“我不同意哈普提利安先生的看法，在殺野豬這件事上我絕對算專家。”

這場審判始終籠罩在現實威脅中：某日因炸彈威脅法庭關閉數小時；新冠疫情導致兩名陪審員缺席，由候補陪審員接替，法庭工作人員分發口罩。

2022年7月，南卡羅來納州漢普頓縣法院內陳列的穆爾多家族三代檢察官肖像圖片來源：以利亞·努維拉吉/華爾街日報最後階段因一名陪審員向法官透露其對案件的看法被緊急替換，僅剩一名候補陪審員。

審判臨近時，真實犯罪愛好者們清晨四點就開始排隊，爭搶法庭後半區約100個公眾席位的入場機會。

關於這一傳奇事件的數本書籍正在撰寫中，其作者們經常被安排相鄰就座，這一區域被《漢普頓縣衞報》編輯邁克爾·德威特稱為"作者專列”。德威特即將在今年夏天出版一本關於默多家族歷史的著作。一位正在撰寫默多家族及謀殺案相關書籍的《華爾街日報》記者也位列其中。

法院書記員麗貝卡·希爾發出了900份陪審團傳票，超出正常數量三倍有餘，她深知在這個關係緊密的小社區裏，當地人與該家族的聯繫有多深。有兩對已婚夫婦和一對離異夫婦都收到了傳票。一位被選入陪審團的男子表示，他的兄弟是本案的證人。

預計審判結束後，默多先生將因涉嫌接收違禁物品面臨至少一項額外指控。據知情人士透露，他的姐姐曾通過辯護團隊向默多先生傳遞了一本書——約翰·格里沙姆的小説。

亞歷克斯·默多承認，他就案發當晚的行蹤向執法部門撒了謊。圖片來源：Grace Beahm Alford/《郵報與信使報》/PRESS POOL聯繫記者瓦萊麗·鮑爾萊茵：[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本文早期版本錯誤使用了"弒父"一詞，相關表述已刪除。（2023年3月3日更正）

出現在2023年3月4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六週審判中，最關鍵的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