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設定保守增長目標 面臨挑戰隱現——《華爾街日報》

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週日全國人大會議開幕時宣佈了中國的增長目標。圖片來源：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香港——中國公佈了超過25年來的最低增長目標，此前中國在擺脱持續三年的嚴格新冠疫情防控措施後，國內外經濟面臨挑戰。

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週日在全國人大會議開幕時宣佈，今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目標為5%左右，這表明官員們對經濟增長的關注度降低，轉而關注其他優先事項。

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報道，在本週的人大會議上，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預計將進一步加強對安全、金融和技術領域的控制，調整關鍵職位，以犧牲政府在政策制定中的作用為代價，進一步強化中國共產黨的作用。

今年的增長目標比中國政府去年設定的約5.5%的目標更為保守。由於習近平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和長期的房地產低迷，這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去年的經濟增長遠遠未達到目標。去年3%的增長率是幾十年來的最低水平，只有受疫情影響的2020年除外，當時中國政府完全放棄了增長目標。

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表示：“今年要堅持穩字當頭、穩中求進，這是他即將卸任前的最後一份工作報告。

這種對穩定性的強調，是在三年"清零政策"之後提出的——當時疫情防控壓倒了一切其他優先事項，包括經濟支持。如果中國經濟能在解除防疫限制後站穩腳跟，就可能重回最終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的發展軌道。隨着疫情持續，許多經濟學家對這一前景的懷疑與日俱增。

今年實現5%左右的增長率，意味着2020-2023四年間中國經濟年均增速約為4.6%，較2015-2019年間6.7%的年均增速有所下降。

短期來看，即便取消疫情防控，5%這一相對保守的增長目標仍表明政策制定者正警惕一系列可能拖累復甦步伐的挑戰：包括企業和消費者信心不足、海外需求疲軟以及可能制約經濟刺激力度的沉重地方政府債務負擔。

牛津經濟研究院駐新加坡中國經濟學家盧姿蕙指出，考慮到今年前兩個月商業活動的強勁反彈，5%的目標顯得尤為謹慎。1-2月中國製造業、服務業和建築業的官方與私人指標均顯著回升。

“今天的語言表明，北京認為重新開放的推動力可能只是暫時的，”盧女士説。“政策推動的支出剛好足以達到5%的增長目標。”

李先生週日表示，政府今年將增加5.6%的財政支出，低於去年的增幅，而財政收入預計今年將增長6.7%，高於去年。官員們今年的目標是財政赤字佔GDP的3%，比2022年的2.8%略有上升——這表明北京不太可能採取激進的刺激措施。

今年的一個問題是，在大流行期間推動中國經濟增長的出口增長將在多大程度上放緩。出口增長開始同比放緩，然後在10月份逆轉，此前西方消費者和企業在央行積極遏制通脹的措施下削減了支出。

中國定於週二公佈今年前兩個月的貿易數據。分析師表示，最近幾周航運成本暴跌和中國港口空集裝箱過剩表明，貿易需求仍然疲軟。

中國定於週二公佈今年前兩個月的貿易數據。照片：Mark Schiefelbein/美聯社“如果出口結果比我們預期的要弱得多，政策制定者可能需要再次加大貨幣或財政寬鬆和基礎設施建設，”高盛經濟學家在3月2日的一份報告中告訴客户。

中國整體復甦的另一個關鍵因素在於疫情後消費反彈的可持續性。

經濟學家正密切關注中國家庭將如何動用疫情期間積累的超額儲蓄，儘管有觀點認為持續的不確定性將抑制消費者的揮霍慾望。

雖然李總理呼籲政府"穩定大宗消費，推動服務消費回升”，但並未提及現金補貼——這是許多西方經濟體在疫情期間為刺激消費普遍採取的做法。

相反，李總理提出通過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來促進消費，但未詳述具體措施。官方數據顯示青年失業率仍處高位，去年曾創下近20%的峯值。隨着出口需求波動可能導致工廠縮減招工，農民工面臨更大的就業風險。

週日官員們對深陷困境的房地產市場也鮮有提出新支持政策，該行業自2020年底監管部門嚴格執行房企融資限制以來持續低迷。

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滿足首次購房者、新市民和青年人的住房需求，但重申了習近平等官員在遏制房價暴漲時強調的"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原則。

這意味着儘管今年房地產監管可能有所放鬆，但該行業恐難重現其作為經濟增長主要引擎的歷史角色。

政府工作報告中整體謹慎的基調反映出北京方面對財政審慎的持續關注——這一優先事項早於疫情前就已存在。

“北京今年將優先解決財政可持續性問題，“芝加哥保爾森研究所研究員侯澤松表示。

為此，北京在週日表態將對地方政府給予適度支持。在疫情防控支出要求和房地產市場低迷的雙重壓力下，地方政府債務負擔激增，作為主要收入來源的土地拍賣也遭受重創。

今年中央對地方財政轉移支付預計增長3.6%至10.06萬億元，遠低於去年18%的增幅。

北京將允許地方發行合計3.8萬億元（約5500億美元）地方政府專項債券，主要用於基礎設施項目融資，低於去年的4.04萬億元。

除政府工作報告中列出的目標外，經濟表現還將取決於新一屆內閣——由習近平的忠誠支持者組成——能否重振家庭和私營企業的信心。

“政府面臨的挑戰是如何提振對就業和生產率增長至關重要的私營部門，“康奈爾大學貿易政策教授埃斯瓦爾·普拉薩德表示。

——北京記者Grace Zhu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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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北京設定温和增長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