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評論：皮娜·鮑什的巴西舞蹈奇觀 - 華爾街日報

泰勒·德魯裏出演《水》攝影：朱麗葉塔·塞萬提斯現於BAM霍華德·吉爾曼歌劇院上演的《水》是已故編舞家皮娜·鮑什2001年創作的近三小時舞蹈劇場作品。這位2009年離世的藝術家在德國境外駐留期間汲取靈感創作了該作，此次她與由鮑里斯·夏瑪茲執掌的烏珀塔爾皮娜·鮑什舞蹈劇場以巴西之旅為靈感來源。“Água"在葡萄牙語中意為"水”。

這部由31段多元音樂（穿插虎百合樂隊與湯姆·威茨作品）串聯的篇章式作品，在白色牆地面的基礎佈景上鋪陳影像與靜幀投影，舞者們穿梭其間時而起舞時而唸白。儘管21名演員時而會被彼得·帕布斯特設計的生動投影與巨型植物裝置所襯托得渺小，這種尺度反差卻營造出獨特的劇場張力。瑪麗昂·西託設計的服裝令女性舞者垂散長髮、曳地晚裝宛如現代寧芙女神，她們演繹的短劇式場景交織着超現實與喜劇色彩；而襯衫長褲裝扮的男性舞者則在兩性博弈的片段中甘當綠葉。

在這部充滿熱帶植被、動物與鳥類生機的明亮氛圍作品中，水的主題實則姍姍來遲。當《水》最終聚焦於水元素時，卻以極端形式呈現：狂暴傾瀉的瀑布影像與舞者間嬉戲傳遞的噴水形成強烈反差。

這部宏大製作的瑕疵寥寥，唯第二部分開場時個別舞者間略顯忸怩的互動稍顯拖沓。但亮點不勝枚舉——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一幕尾聲的全陣容場景。身着清涼沙灘裝的舞者們從白色沙發堆中起身，戲耍着印有性感女郎圖案的豔麗毛巾，男女舞者滑稽地躲在毛巾後襬姿勢，宛如狂歡節上的卡通畫布。

身姿婀娜、嗓音慵懶的朱莉·沙納漢（2001版《水》原班成員）以噩夢般的獨白，向觀眾講述舞者生涯的酸甜苦辣。嬌小的蔡琴·餘單腳趿拉着鞋履詢問觀眾籍貫，隨後將笨重舞鞋的落地"解讀"為對觀眾家鄉天氣的預言。

娜奧米·布里託反覆伏地，將裙襬甩過頭頂展示曼妙雙腿。每當察覺男性舞者靠近便如此，然而三位目標對象皆視若無睹。她仍鍥而不捨地重複嘗試。

鮑什設計的獨舞注重上半身姿態語言，形成從詩意自由到內心掙扎的沉思獨白。尤為驚豔的是黑髮白裙的瑪麗亞·喬凡娜·德萊頓，其手臂與手指的律動令人着迷——鮑什精心設計的細節讓她的指尖如植物卷鬚般微微顫動。

《水》中最激動人心的羣舞編排出現在接近尾聲處。在這高潮時刻，所有男女舞者從舞台一側翻滾奔湧至另一側，男舞者蹲伏成障礙物，女舞者則後空翻躍而過，裙襬如花朵般綻放。

《水》的壓軸場景是典型的皮娜·鮑什式狡黠設計。舞者們被噴灑的水和從側翼延伸出的臨時水管淋濕後，戲服緊貼身體，他們坐在小金屬咖啡桌上輕輕搖晃，宛如心滿意足的孩童。

最終舞台上只餘空桌。全體演員不慌不忙地重新登場，手拉手以鮑什謝幕式經典隊形行進。《水》落幕了——在那個雨夜的演出中，觀眾們起身報以經久不息的歡呼，儘管已就座數小時之久。

本文作者Greskovic先生為《華爾街日報》撰寫舞蹈評論。

烏珀塔爾舞蹈劇場《水》劇組成員圖片來源：Julieta Cervantes更正聲明 本文早期版本因布魯克林音樂學院新聞材料錯誤，將舞者Taylor Drury身份標註有誤。

刊載於2023年3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皮娜·鮑什的巴西舞蹈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