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拉赫與科斯特洛之歌》：一對出人意料的流行詩歌組合——《華爾街日報》

伯特·巴卡拉克與埃爾維斯·科斯特洛於1998年攝影：威廉·克拉克斯頓作曲家伯特·巴卡拉克（2月8日逝世）曾與多位頂尖詞作者合作創作出多首熱門單曲，但埃爾維斯·科斯特洛可能是他最具意義的專輯合作伙伴。他們共同譜寫了關於感情失敗的痛苦——創造出一種新型的、不帶酒吧氣息的傷感歌曲。

1998年合作的《Painted From Memory》讓他們突破自我風格，並憑藉歌曲《I Still Have That Other Girl》獲得1999年格萊美獎。這次合作也提升了雙方的知名度。作為一位充滿靈魂的新浪潮搖滾歌手，科斯特洛幫助重新確立了巴卡拉克的當代價值；而巴卡拉克則賦予了科斯特洛長期追尋的錫盤街音樂風格。

UMe唱片公司最新發行了《The Songs of Bacharach & Costello》四CD雙黑膠盒裝套裝，包含重製版《Painted From Memory》、為未實現的百老匯音樂劇創作的新專輯素材、14首現場演出及3首新錄製曲目。

《Painted From Memory》的重要意義在於其充滿焦慮與失戀情緒的概念。自《Anyone Who Had a Heart》和《I Just Don’t Know What to Do With Myself》之後，巴卡拉克再未為描述愛情絕望與迷茫的歌詞創作過如此強烈的旋律。這些音樂需要不同於他慣常虹彩般樂觀主義的處理方式。

對科斯特洛而言，他必須用更傳統的流行語彙創作歌詞並演唱。這些作品要求清晰如詩的敍事，他的嗓音需要剋制地詮釋心碎與痛苦。

他們的合作始於1989年好萊塢錄音室的一次偶然邂逅。科斯特洛先生邀請巴赫拉赫先生聆聽他剛完成的新專輯《Spike》的混音。巴赫拉赫聽後，對其前衞特質和科斯特洛歌聲中延展的絕望感頗為欣賞。

六年後，當巴赫拉赫為電影《我心之優雅》配樂時，他向科斯特洛邀詞。科斯特洛不僅傳真了歌詞，還附上了主歌與副歌的旋律。

次日傍晚，巴赫拉赫回傳了修改稿，添加了序曲旋律和一段被科斯特洛在新專輯內頁形容為"歌劇般宏大"的過渡段落。最終誕生的《上帝賜我力量》後來獲得了格萊美提名。正如科斯特洛在2015年回憶錄中所言：“若寫完這樣的歌就停手，那才真是荒謬。”

科斯特洛詢問巴赫拉赫是否願意合作整張專輯，兩人如磁石般一拍即合。在巴赫拉赫的創作室裏，他們又譜寫出11首與《上帝賜我力量》緊繃情緒相呼應的歌曲。

在主題上，科斯特洛對專輯《記憶中的畫面》的構想，靈感源自弗蘭克·辛納屈在《唯有孤獨》(1958)和《無人在意》(1959)中演繹的孤寂苦楚。但與強化哀傷的辛納屈編曲不同，巴赫拉赫用鮮活戲劇化的管絃樂編排中和了歌詞的沉重。

在講述愛情背叛與寬恕的《托萊多》中，巴赫拉赫的編曲小心翼翼地環繞着歌詞行進。科斯特洛的嗓音宛如出軌情人在緊閉門外的痛苦哀求：“但説愛你已無意義/那個女孩對我真的無關緊要”。

同樣引人注目的是專輯中流露的痛苦與絕望。在《我依然擁有那個女孩》中，巴赫拉赫先生以《阿爾菲》式的節奏編排層層推進，在克斯特洛傾盡全力的演唱中爆發為高潮。《如今這房子空空如也》延續了這一主題，將巴赫拉赫1964年《家不是房子》中的情緒推向令人心碎的極致。《生日派對上的眼淚》則以輕快的管絃樂伴奏，描繪了背叛、婚姻破裂與拒絕寬恕如何在一個孩子的生日派對上展開。

儘管所有歌曲都圍繞悔恨展開，但每首都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情感色彩。回望之下，專輯唯一的瑕疵是《我的小偷》第四段加入女聲應答的設計：“我未曾引誘你/但每個人心底/總藏着些許偷竊私語”。如今聽來顯得突兀而刻意。

套裝中的第二張專輯《取自生活》收錄了多首新作，主要錄製於2021年並邀請多位客座藝術家參與。這15首曲目原本為一部未能實現的百老匯音樂劇創作，此次由克斯特洛首次集結成輯。

作為整張專輯的首尾呼應，《你可以擁有她》與《再次仰望》兩首歌頗具深意。前者約創作於2010年，後者的歌詞則早於該項目，是克斯特洛為妻子——歌手兼鋼琴家戴安娜·克勞所寫。2022年4月，克斯特洛為這套新專輯重新錄製了這兩首作品。

《你可以擁有她》的音樂與人聲充滿挑釁意味，歡快的前奏令人想起瓊尼·米切爾的《雷爸爸的凱迪拉克》。《再次仰望》則擁有温柔的旋律，文斯·門多薩為之譜寫了恢弘的絃樂編排。歌詞采用倒敍手法，期盼着一段感情能夠重來。

隨着巴哈拉赫先生最近的離世，這套新套裝專輯被賦予了新的意義。這些歌曲現在聽起來像是一位已故父親和一位漂泊兒子之間共同的婚姻遺憾，並可能成為兩位藝術家最重要且真摯的作品。

邁爾斯先生是《爵士樂為何發生》和《55首歌曲的剖析》（格羅夫出版社）的作者。

本文刊登於2023年3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一對不太可能的流行詩人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