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會通過了一項無人能懂的税收法案 - 《華爾街日報》

一個公平高效的税收體系，至少應讓納税人能通過查閲公開法規確定應繳税額。然而美國在2023年初實施的新税種——賬面最低税（又稱企業替代性最低税）卻大相徑庭。設立該税種的法案措辭模糊，且美國國税局尚未發佈明確細則，導致適用企業完全無法計算應納税額。

由於缺乏清晰税則，國税局可在審計期間隨時制定新規。這不僅危險地擴張了國税局的權力，更對納税人造成不公待遇——這與優良税法的宗旨背道而馳。這種做法甚至可能違憲：模糊的規則剝奪了納税人的正當程序權利，而將税法定義權下放給行政機構，更是國會放棄其立法職責的表現。

該税種通過民主黨去年8月提出的《通脹削減法案》設立，對企業財務報表收入徵收15%的最低税。其計税基礎"賬面收入"本應由民間會計組織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ASB）定義，但新税法卻包含數十項偏離FASB標準的例外條款，使企業完全無法預測國税局將如何解釋執行。

該税制已實施兩月，財政部與國税局發佈的計税指引卻寥寥無幾。目前唯一明確的是免税合併交易同樣適用賬面最低税免税政策。這份僅50頁的非強制性通知大多複述法案既有條款，對合並交易部分免税等重要情形均未解答。國税局坦言不知如何處理，正就此及其他數十項問題公開徵詢意見。

情況糟糕到納税人現在在美國律師協會會議上質疑國税局法律顧問，試圖就如何根據新税法計算公司税務責任獲得一些答案。財政部在其官方網站上承認，它不知道公司如何確定其税務責任：“財政部和國税局繼續就公司如何確定其應納税款制定指導方針。”

大公司在其財務披露中只能重複這種説法。2月份，AT&T向股東披露，“根據未來的監管指導，我們目前不認為CAMT會對我們2023年的税務責任產生重大影響。”公司承認，指導方針有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其税務責任。

這造成了經濟扭曲，使公司無法規劃其税務責任。從法律上講，如果公司在税款到期時無法確定其税務責任，他們可以在法庭上對該税提出質疑。國税局在審計期間未經納税人事先通知就採取税務立場的權力，使得該税具有任意性和不合理性，這是違反正當程序的傳統標誌。

該税不能簡單地使用FASB的賬面收入規則。這將是對未經選舉的會計師團體進行徵税權力的違憲授權。這種情況看起來類似於謝克特家禽公司訴美國案（1935年），在該案中，最高法院推翻了國會將價格固定法律授權給私營行業領導人的做法。現任最高法院已經對機構權力持懷疑態度，而國會將税務規則外包給沒有國會監督的第三方將引起法院的審查。

税法不應任由國税局解釋或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隨意決定。如果國會不願制定明確的規則，法院首先應裁決這項税收本身是否合憲。

新頒佈的企業最低税制度存在嚴重缺陷。無論是財政部還是受其影響的企業，都無從計算應納税額，這賦予國税局在審計和訴訟期間制定新規的空前權力。國會應當重新修訂該税法以明確條款，或至少推遲實施直至國税局出台清晰規則。

尼克先生現於喬治城大學法律中心研習税法。

1月10日華盛頓國税局總部。圖片來源：曼德爾·南安/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3年3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國會通過了一項無人能懂的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