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為什麼面對面的交流無可替代

依賴社交媒體對抗孤獨的人，未來可能會更渴望有人陪伴。插圖：費德里科·加斯塔爾迪克里斯是個難以捉摸的傢伙。我們的友誼始於大學時代，那時時間充裕，好友近在咫尺。如今，平衡工作與家庭意味着擠出時間聚會成了永恆的難題。

不過最近某個晚上，我們成功約成共進晚餐。享用完堪薩斯州最棒的農場直供美食後，臨別時他説：“今晚我差點放你鴿子。”

我打趣説可以理解，畢竟我是個無趣的夥伴。他笑着補充：“哦，不是那樣，我只是提不起勁。但這次聚會讓我元氣滿滿了。”

如今，許多人對社交活動要麼抗拒，要麼猶豫不決。我們總覺得精力或時間不夠，最終連好友邀約也迴避——似乎通過手機和社交媒體聯繫省事得多。

但研究結果告訴我們：別走這條捷徑。科技再便利，也無法替代面對面交流。沒錯，活躍的線下社交確實耗費心力。但你投入得越多，收穫就越大。就像健身，練得越勤快，狀態就越好。

社交零食

溝通如同進食。人需要進食，但並非所有食物都有同等營養。交談內容和溝通方式決定了我們攝取多少社交"卡路里"。

短信和社交媒體之所以流行，部分原因在於它們對我們的要求極低。通過評論他人的度假照片或送上生日祝福來滿足社交需求，這種方式輕而易舉。

但科技通訊就像社交零食——能暫時轉移孤獨感，卻無法真正滿足需求。對充實社交能量的渴望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獲取這些能量往往讓人感覺過於費力。在現實對話中，我們既要組織語言、傳遞信息，又要跟進話題、關注對方。這個過程複雜且耗神。當對話涉及情感糾葛、棘手問題或激烈討論時，難度更會倍增。

然而選擇便捷路徑終將得不償失。研究表明，依賴社交媒體對抗孤獨的人，數周乃至數年後對陪伴的渴望反而更強烈。正因其對互動深度的要求，有意義的面對面交流才能重建人與人之間的聯結感。

正是由於這種互動要求，有意義的面對面交談才能修復我們彼此間的聯結感。插圖：費德里科·加斯塔爾迪### 最佳益處

娜塔莉·彭寧頓、安迪·梅羅拉和我最近在研究中探討了這一主題（研究鏈接），我們比較了面對面交談與電話、視頻聊天、短信或私信、電子郵件及社交媒體在滿足社交需求方面的效果。

在一項研究中，我們連續一週每天五次對100多人進行問卷調查，詢問他們感到孤獨或與他人聯繫的程度。這讓我們能夠觀察參與者在當天晚些時候進行線上或線下互動後情緒的變化。儘管所有社交互動都比獨處更能減少孤獨感和建立聯繫，但面對面交流和電話通話的效果最佳。

不過這些只是日常情況。在人生特別孤獨的時期——當人們社交匱乏時——數字通信是否會帶來顯著不同？

在另一項測試中，我們隨機讓300多人回憶一個他們感到特別疏離或特別親密的特定時刻，然後詢問他們當時依賴何種溝通方式與親友聯繫。無論那段時期社交豐富還是匱乏，面對面交流最能增強聯繫並緩解孤獨感。

碎片化社交時刻

與此同時，不應低估技術的作用。我們的研究發現，任何雙向互動都比沒有強。雖然媒介化溝通對社交活躍人羣作用有限（他們已有充足交流機會），但對需要傾訴的人而言，任何形式的聯繫都有幫助。當我們跨州搬家或經歷分手時，所愛之人通過短信、社交媒體或郵件主動聯繫至關重要。

然而，必須牢記的是，儘管需要投入時間、規劃和注意力，但與親友定期進行面對面的交談是恢復能量的社交系統的一部分。考慮到定期社交接觸對長壽和健康的益處，常規的社交生活帶來的回報遠超其成本。

通過交談滿足我們的社交需求會給予我們能量而非消耗它。社交後我們可能會感到些許疲憊，但從長遠來看，我們的社交需求得到了更充分的滿足。

霍爾博士是堪薩斯州勞倫斯市堪薩斯大學傳播學教授兼關係與技術實驗室主任，著有《通過技術建立聯繫》一書。可通過[email protected]與他聯繫。

刊登於2023年3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為何科技無法替代面對面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