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卡賽車進站時該由誰頂起賽車?答案藏在數字裏——《華爾街日報》
Robert O’Connell
贏得納斯卡比賽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是在行駛時比任何人都快。第二種是在靜止狀態時比對手耗時更少,將維修站中耗費的寶貴十分之一秒壓縮到極致。
喬·吉布斯車隊(Joe Gibbs Racing)在這兩方面都做到了——賽道上依靠丹尼·哈姆林和小馬丁·特魯克斯等明星車手;維修區則仰仗一位34歲的前國防部工程師馬特·奧斯本,他將數據分析技術引入了更換輪胎和賽車加油這類油污工作中。
在奧斯本的帶領下(他直到最近升職前一直擔任體育科學總監),自2014年以來,JGR的維修團隊每年都是納斯卡比賽中速度最快或第二快的。在此期間,該車隊憑藉自家豐田賽車贏得兩次盃賽冠軍,並外包維修團隊助力第三次奪冠。2023賽季開賽一個月,JGR三名車手躋身積分榜前十,這主要歸功於奧斯本組建的前橄欖球和棒球運動員陣容,他們能迅速為車手提供支持。
團隊成員包括CJ·貝利——這位大學橄欖球跑衞轉型為納斯卡頂級輪胎搬運工,以及凱萊布·德克斯——這位亞特蘭大勇士隊前投手新秀,如今憑藉身高優勢擔任頂車員,手持液壓裝置衝刺並將進站賽車頂離地面。
單看每個人的賽車生涯,似乎都是幸運的人生第二幕。但整體而言,他們代表了近年來體育史上生物力學研究最顯著的成果之一——通過最意想不到的跨界合作實現。
2022年,凱爾·佈施在里士滿賽道舉行的納斯卡杯系列賽豐田車主400比賽中進站。圖片來源:賈裏德·C·蒂爾頓/蓋蒂圖片社2016年,走投無路的奧斯本聯繫了南加州的“應用體育科學”實驗室P3。JGR引以為豪的發明——一種重新設計的輪轂槍(一種能讓車隊以創紀錄的速度擰鬆和重新固定輪轂螺母的工具)即將被禁用。奧斯本需要找到新的優勢。
“我們決定,他們永遠無法從我們這裏奪走的就是人,”奧斯本説。“如果我們把同樣的精力投入到人的優化上,就像我們投入到零部件上一樣,他們就不能把這一點排除在外。”
2022年,克里斯托弗·貝爾和團隊在馬丁斯維爾賽道贏得納斯卡杯系列賽Xfinity 500後,在勝利車道合影。圖片來源:邁克·馬爾霍蘭/蓋蒂圖片社奧斯本對P3在預防NBA球員受傷和提高表現方面的聲譽印象深刻,但對方並沒有同樣的熱情。“瑞奇·鮑比,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哈佛培養的醫生、P3創始人馬庫斯·埃利奧特説。“我們以為會是車手進來,我們要訓練這些人向左打方向盤。”
然後他們發現,他們不會與卡爾·愛德華茲或哈姆林合作,而是與為他們工作的普通員工合作。“熱情又降低了一點。”
在距離聖巴巴拉海濱幾個街區的倉庫式總部裏,P3智囊團依然有條不紊地工作着:為來自夏洛特的訪客安裝運動傳感器,讓JGR團隊的千斤頂操作員、輪胎搬運工、換胎員和加油員在高科技測力平台上完成一系列訓練。埃利奧特和他的團隊記錄着他們產生的垂直與側向力量,以及不同動作間轉換的流暢度。
四輪進站換胎猶如五人上演的瘋狂芭蕾——在狹小空間與重型設備間以驚人節奏完成。這些細微差別雖不如賽道超車鏡頭搶眼,但9.8秒與10.8秒的換胎差距足以決定比賽乃至整個賽季的勝負。與業內其他機構一樣,21世紀初至2010年代初期,JGR開始用大學及小聯盟職業運動員取代昔日週日賽事穿着防火服的機械師。
奧斯本直覺認為,與其評估某個線衞或二壘手能否適應千斤頂或輪胎槍,定有更科學的選才方式。“純粹目測有其價值,能快速解決問題,“奧斯本説,“但也會讓我們錯過那些重要的特殊人才,對吧?”
到2019年,埃利奧特團隊已總結出"原型標準”:候選者若達到特定生物力學閾值,即可預測其崗位勝任度。潛在換胎員不僅因棒球擊球背景受青睞,更需具備"髖部旋轉弧線達標”(P3設定基準為82.5度)。而輪胎搬運工的選拔標準則是其相對離心力生成能力。
參觀P3成為潛在JGR車隊成員的先決條件,幾乎一夜之間,奧斯本發現自己不僅擁有大量有潛力的候選人,還湧現出頂尖選手。“我們正在批量培養湯姆·布雷迪式的精英,“奧斯本説道。
其中一位被髮掘的瑰寶是貝利——這位曾經的美式橄欖球跑鋒如今搬運的是輪胎而非橄欖球。當貝利的NFL夢想破滅後,他輾轉於低級維修團隊,主要擔任千斤頂操作員。27歲那年,合同即將到期且跟腱傷勢初愈的他,參加了JGR的終極試訓。
P3的體能模型證實了貝利作為普通千斤頂操作員的業內評價,但揭示了他上肢力量與敏捷步速的完美比例,完全符合理想輪胎搬運者的標準。在為JGR效力的第三個賽季,專業網站《瀝青分析》評定其工作效率比同行業其他搬運者高出13.8%,堪稱現役最迅捷的金屬橡膠運輸者。
凱萊布·德克斯曾是亞特蘭大勇士隊的棒球新秀。圖片來源:邁克·詹尼斯/Four Seam Images/美聯社前亞特蘭大投手新秀德克斯在得知妻子懷孕後,選擇嘗試加入JGR車隊,尋求比棒球更穩定的職業。他發現自己對第二職業得心應手。“我很快理解了操作要領,“德克斯表示,“握住手柄末端能最大化槓桿效應,再配合全身重量發力。光有蠻勁不夠,若技巧不當,依然無法將賽車抬離地面。”
德克斯現在負責納斯卡最缺乏經驗的維修站工作。去年,他是四位新秀之一——距離他們的P3試跑階段並不遙遠——他們在賽季中期接管了克里斯托弗·貝爾的20號賽車維修站,並扭轉了他的命運,幫助他在最後五場比賽中贏得兩場勝利,並在積分榜上獲得第三名。這對奧斯本來説是一個概念驗證,他於11月晉升為JGR人類表現中心的CEO,目前正在監督一個位於夏洛特的新實驗室的建設,該實驗室足夠大,可以容納完整的賽車。
“從統計數據來看,他們會非常出色,”奧斯本談到這支年輕團隊時説,但這一策略也需要與納斯卡傳統的資深領導方式徹底決裂。“我們以前從未冒過這種風險。”
埃利奧特早已克服了對納斯卡的勢利態度,反而學會了熱愛這裏沒有終身球探和固執的前台辦公室那種制度性懷疑——這種動態有時會影響他與其他體育項目運動員的交往。他提到貝利不僅作為生物識別研究能取得成果的證據,還作為其正當職業的例證,一種更高的目標。
“像CJ這樣的人,他們傾盡所有去建立職業生涯,但他們走錯了路,”埃利奧特説。“他們一旦走上正確的道路,立刻就會成為這項運動中最優秀的人之一。”
埃利奧特記不清自己向朋友和同事講述貝利的故事多少次了。但他知道自己從開始幫助重新定義這項運動以來,看過多少場完整的納斯卡比賽:只有一次,在加利福尼亞,他順道去了奧斯本的維修站,看看他的工作取得了什麼成果。
寫信給羅伯特·奧康奈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克里斯托弗·貝爾的維修站團隊在鳳凰城賽道上的行動。照片:梅格·奧利芬特/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3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維修站中誰應該頂起賽車?數字説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