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巴赫穆特之戰成為瓦格納集團葉夫根尼·普里戈任的關鍵時刻

隨着俄羅斯準軍事組織瓦格納的部隊奮力將烏克蘭軍隊驅逐出東部城市巴赫穆特，該組織的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正面臨決定性時刻。

普里戈任的聲望隨着瓦格納戰士在烏克蘭戰爭中取得進展而上升。他被允許從俄羅斯龐大的監獄系統中招募囚犯，並得到政府提供的武器。這使他擁有了一支5萬人的強大戰鬥部隊和一個新的、全副武裝的權力基地。

但最近幾周，普里戈任表示他將停止招募囚犯——沒有提供原因——這一舉動切斷了他獲得新兵源的途徑，無法彌補瓦格納在巴赫穆特的巨大損失。他還公開抱怨俄羅斯國防部限制了武器和彈藥的供應。

這一轉變發生之際，克里姆林宮高層官員向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施壓，要求他約束普里戈任，後者曾激烈且公開地批評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和其他高級軍事官員，接近克里姆林宮的人士表示。

如果瓦格納成功佔領巴赫穆特，這將是自去年夏天以來俄羅斯取得的首次重大勝利。普里戈任將讓俄羅斯正規軍相形見絀，後者在佔領烏克蘭東部其他城鎮的努力中均告失敗。

瓦格納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的知名度隨着其部隊在烏克蘭取得進展而提升。照片：康科德公司新聞服務/Zuma Press紹伊古本週表示，巴赫穆特是烏克蘭軍隊在東部頓巴斯地區的重要防禦樞紐，並稱佔領該地將使莫斯科的部隊能夠繼續推進。

但如果普里戈任在七個月的戰鬥後失敗——據西方估計，這場戰鬥已使瓦格納損失了數萬名戰士——這可能會質疑該組織士兵的效力，併為他在政治和軍事精英中的敵人提供進一步削弱普里戈任的彈藥。

俄羅斯國防部未回應有關其與普里戈任及瓦格納關係的置評請求。克里姆林宮未回應有關其與普里戈任關係的置評請求。

2014年，普京批准自90年代在聖彼得堡相識的餐飲供應商普里戈任成立私營軍事公司，當時俄羅斯正煽動烏克蘭東部分離主義分子起義——這場衝突最終導致去年俄羅斯的全面入侵。

瓦格納戰士執行俄羅斯軍事情報部門的命令，幫助對俄羅斯支持的叛軍實施紀律。

早期，普里戈任以浮誇的特技聞名，曾有一次向披着美國國旗的人體模型開槍。知情人士稱，他隨後用番茄醬覆蓋它們，拍照並泄露給俄羅斯媒體。

普里戈任先生在一份評論請求中否認了人體模型事件，並拒絕回答有關瓦格納與軍事情報機構關係以及他自己與俄羅斯精英階層關係的問題。

隨着瓦格納影響力的增長，普里戈任與克里姆林宮精英之間的緊張關係近年來不斷加劇。

在敍利亞，瓦格納戰士曾為支持巴沙爾·阿薩德總統而戰，該組織最初與俄羅斯國防部的協調順暢。2018年，由於俄軍未能提供空中掩護，美軍及其當地敍利亞盟友在瓦格納戰鬥人員試圖奪取一處油氣設施時擊斃了200名瓦格納成員。

巴赫穆特在烏克蘭東部的戰鬥中具有象徵意義。圖片來源：yasuyoshi chib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曾在敍利亞擔任瓦格納指揮官的馬拉特·加比杜林表示：“整個戰爭都是通過僱傭兵的努力進行的，而俄羅斯軍方卻將別人的戰鬥成果據為己有。”

當瓦格納在非洲擴張時，它越來越獨立於國防部運作，與當地領導人簽訂保護協議和採礦特許權合同。

一位美國官員表示，普里戈任已經變成了"一個能夠對抗俄羅斯實際政府、實際國防部和實際安全機構內部人士的強人。這提升了他的地位。"

去年，當俄羅斯準備入侵烏克蘭時，普京批准了瓦格納重返烏克蘭的行動。

對普里戈任而言，這是壯大瓦格納的良機。去年夏天，他開始將數千名士兵投入巴赫穆特戰役。

與此同時，普里戈任尖鋭批評了俄羅斯總參謀長瓦列裏·格拉西莫夫大將、紹伊古及高層將領，指責俄軍在烏克蘭戰場上的失利。

俄羅斯總統普京（中）與國防部長紹伊古（右）、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大將（左）合影。圖片來源：Mikhail Klimentyev/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據克里姆林宮內部人士透露，這些批評言論激怒了精英階層，一段用大錘公開處決前瓦格納士兵的視頻同樣引發震動。

一位接近克里姆林宮的人士表示：“當他在敍利亞和非洲活動時，人們大多不予理會，但在烏克蘭問題上的言行激怒了所有人——尤其是大錘處決事件後。體制內認為國家應壟斷懲罰權。”

前俄羅斯空軍軍官格列布·伊裏索夫透露，普里戈任還失去了國防部的盟友，如經常與瓦格納同赴利比亞等地的俄軍副總參謀長阿列克謝·金上將。伊裏索夫仍與軍中前同事保持聯繫。

金將軍未回應通過國防部發送的置評請求。

去年12月，當莫斯科一名市議員向國防部詢問一名加入瓦格納後失蹤的士兵時，格拉西莫夫將軍表示，國防部對自願加入該組織的人員不負有責任。

據一位接近克里姆林宮的消息人士和囚犯權利組織"俄羅斯鐵窗"透露，今年早些時候，克里姆林宮阻止了普里戈任從監獄招募囚犯的做法，改由國防部接管監獄新兵徵召工作。

普里戈任稱，隨後國防部停止了對火炮炮彈的供應。

今年2月，他發佈了一張數十名士兵陣亡的照片——這些血跡斑斑、肢體殘缺的遺體被排列在烏克蘭東部戰場上等待收殮。在視頻中，他指責這些士兵的死亡源於國防部的決定。

“母親、妻子和孩子們將收到他們的遺體，但誰該為他們的死負責？“他質問道，“那些本該解決火炮供應問題的人”，他點名了紹伊古和格拉西莫夫。

分析人士指出，俄軍常規部隊在整個前線都面臨炮彈短缺問題。但普里戈任將矛頭直指軍方高層。

2月初，他在社交媒體發文稱，其副手安德烈·特羅舍夫曾向格拉西莫夫提交電子表格，顯示瓦格納部隊21種彈藥中有14種嚴重短缺。

烏克蘭戰地醫護人員從東部巴赫穆特前線撤離一名受傷士兵。圖片來源：sergey shestak/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週四，普里戈任在其Telegram頻道上表示，炮彈短缺問題仍未改善，且他與政府機構聯絡的電話線路已被切斷。他稱自己進入政府建築的權限也遭凍結，並指出這些舉措旨在阻止他的抗議。他表示目前唯一能發聲的渠道只剩媒體。

瞭解克里姆林宮想法的消息人士透露，普京是在收到高層官員投訴後決定約束普里戈任。“當局認定普里戈任構成重大威脅，決定是時候壓制瓦格納了，“一位與克里姆林宮有關聯的俄羅斯前情報人員表示。

據接近普京政府的人士稱，自1月起，按照克里姆林宮下達的指令，俄羅斯官方媒體對普里戈任和瓦格納的提及頻率明顯降低。

親克里姆林宮的分析師謝爾蓋·馬爾科夫表示，最近幾周他在上節目前接到國家電視台和廣播電台負責人的通知，要求淡化對普里戈任和瓦格納的報道。

普里戈任稱自己未獲邀參加普京上月為紀念入侵一週年向俄羅斯最高政治和宗教領袖發表的重要講話。這位商人表示自己甚至沒有通過電視觀看該演講。

儘管克里姆林宮內部多數人反對，但據接近克宮的人士透露，普里戈任仍得到普京密友兼顧問尤里·科瓦利丘克的支持。科瓦利丘克未就置評請求作出回應。

一位歐洲情報官員如此評價普里戈任：“俄羅斯正在輸掉戰爭，所以他們仍然需要他。”

剛從巴赫穆特戰壕歸來的烏克蘭士兵行走在恰西夫亞爾街頭。圖片來源：葉夫根尼·馬洛萊特卡/美聯社聯繫托馬斯·格羅夫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聯繫埃文·格什科維奇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聯繫伯努瓦·福康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瓦格納老闆面臨克里姆林宮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