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證交會正聚焦於企業盈利操縱問題——《華爾街日報》

監管機構正在審查企業是否存在操縱財務業績以達到華爾街目標的行為，因為利潤緊縮加劇了高管們"達成數字"的壓力。

本次財報季的特點是報告利潤和未來回報預期雙雙下降。FactSet數據顯示，在標普500指數成分股中超過99%的公司公佈業績後，第四季度收益下降了4.65%。這是自2020年秋季疫情高峯期以來首次出現同比下滑。

從歷史上看，經濟困難時期是盈餘管理的沃土。高管們利用損失準備金或收入確認等會計處理方式的靈活性，來提高報告的每股收益。

在許多情況下，這完全合法。但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滑向違反證券法甚至欺詐行為。有問題的策略包括：通過會計變更掩蓋公司財務狀況的潛在惡化，以及進行超出公認會計准則的數字操縱。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最近提起了一系列案件，指控高管做假賬。圖片來源：ANDREW KELLY/REUTERS投資研究公司R.G. Associates Inc.的所有者傑克·西塞爾斯基表示：“由於整體經濟形勢，對盈餘進行巧妙處理有更多動機。”

監管機構正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近幾個月來，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已接連提起多起訴訟，指控企業高管為達成業績目標而偽造賬目。當前嚴峻的盈利環境很可能導致未來此類訴訟激增。

“我敢打賭，幾年後——比如2026年——我們會看到更多這類盈餘管理案件，“保險經紀公司Woodruff Sawyer & Co.的律師列寧·洛佩茲表示。

SEC的執法武器庫中包含所謂的每股收益計劃，該計劃通過數據驅動分析來根除利潤操縱行為。截至目前，已據此對六家企業和異常多的個人提起訴訟，其中包括五位現任或前任首席財務官。

證監會在每股收益案件中特別強調追究個人責任，以期改變企業行為。其目的在於勸阻高管們使用會計伎倆來美化數據的誘惑。即便是看似微小的會計調整也可能引發訴訟。

在每股收益計劃的最新案例中，證監會於今年二月對汽車零部件供應商Gentex公司處以400萬美元罰款，指控其通過盈餘管理手段使報告每股收益虛增一美分。

2015年，時任Gentex首席會計官（現任財務總監）的凱文·納什將高管獎金儲備金從30萬美元削減至10萬美元。這一調整使得這家密歇根州製造商實現了每股27美分的盈利目標。“必須削減（儲備金）才能維持每股0.27美元，“納什在SEC引用的內部郵件中寫道。

“明智的決定，”一位Gentex高管回應道。“這樣就和市場預期一致了，對吧？”納什先生回答説是的。

納什先生上月同意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支付7.5萬美元以了結指控，但未承認責任。他未回應置評請求。

Gentex發言人表示：“公司始終對凱文·納什完全信任，他仍是管理團隊的核心成員。”

該發言人補充説，SEC未指控Gentex存在故意不當行為，且所涉會計條目均未產生重大財務影響。Gentex在不承認責任的情況下與SEC達成和解。

SEC打擊利潤操縱的歷史由來已久。二十五年前，時任主席阿瑟·萊維特曾批評業界普遍使用“會計戲法”來平滑收益。

他呼籲華爾街終止這種做法的表態似乎無人理會。沃倫·巴菲特上月警告稱，管理層若有意為之可輕易操縱利潤，並稱這是“資本主義的恥辱之一”。這位投資者在致股東年度信函中表示，篡改利潤以達到預期常被視為高明手段。

“這種行為令人作嘔，”巴菲特寫道。

部分分析師和學者認為，並非所有利潤管理都是負面的。一項針對43,000多份季度財報的2020年研究發現，若操作得當，通過平滑一次性事件的影響可使股東受益。

印第安納大學凱利商學院會計學教授、該論文的合著者大衞·法伯表示：“盈餘管理能幫助投資者。擅長盈餘管理的公司可擁有更可預測的收益和現金流，這會反映在其股價上。”

法伯指出，判斷盈餘管理是提振還是拖累股價的關鍵因素在於公司管理團隊的能力——以其將資產轉化為現金的能力來衡量。研究發現，高質量管理團隊比低質量團隊更頻繁且更有效地運用盈餘管理手段。

而另一方面，非法的利潤操縱可能讓公司和高管付出沉重代價。

彼得·安布魯斯特因會計欺詐案正在明尼蘇達州德盧斯服兩年刑期，監管機構稱其欺詐行為旨在達成盈利目標。這位前Roadrunner運輸系統公司首席財務官於2021年被判四項刑事罪名成立。美國證交會稱，其涉嫌行為包括隱瞞已發生費用及未對估值過高的資產進行數百萬美元減值處理。

該欺詐案給其前僱主Roadrunner蒙上長期陰影。這家運輸公司今年二月在不承認責任的情況下，就涉嫌欺詐的相關指控與美國證交會達成和解。此前該公司因重報數年財務報表，已於2019年支付2000萬美元和解股東集體訴訟。

安布魯斯特的代理律師未回應置評請求。Roadrunner在聲明中表示，這些指控涉及"2018年後已與公司無關的個人在五年前的行為”。

寫信給Jean Eaglesham，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3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SEC對收益採取更強硬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