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非典”吹哨人醫生去世——《華爾街日報》

曾質疑中國官方非典疫情説法的軍醫蔣彥永去世，享年91歲。圖片來源：SIMON SO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GETTY IMAGES蔣彥永是一名軍醫，他在2003年非典疫情期間揭露了中國當局掩蓋疫情嚴重程度的行為。據接近蔣彥永及其家人的人士透露，蔣彥永上週末去世，享年91歲。

與李文亮不同，蔣彥永在2003年因揭露非典疫情的影響而受到懲罰。李文亮是武漢的一名醫生，他因在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傳播預警信息而受到處罰，後來因感染新冠病毒去世。這兩位醫生最終都被中國官方媒體譽為民間英雄。

儘管如此，中國大陸的媒體沒有報道蔣彥永去世的消息。根據微信的熱門話題統計，上週末在中國熱門應用微信上，涉及蔣彥永名字的搜索和提及量激增。然而，週二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幾乎沒有關於他去世的討論。

在中國微博平台上點擊帶有蔣彥永名字的話題標籤，結果顯示“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話題內容未予顯示”。

2003年，北京某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接聽公眾關於非典的諮詢電話。圖片來源：GOH CHAI HIN/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微信和微博未立即回應置評請求。中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也未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蔣醫生的離世受到海外中文媒體的廣泛報道。

據其親屬透露，長期為1989年天安門民主抗議活動中暴力鎮壓受害者家屬發聲的蔣醫生，因肺炎及其他健康問題去世。兩位知情人士表示，原定於本週在北京舉行的追悼儀式不對外開放，家屬被當局要求保持低調。

2003年春天非典疫情引發社會恐慌期間，官方多次向市民和外國遊客保證疫情可控且無需採取預防措施。當年4月初，北京市僅報告12例非典病例和3例死亡。

蔣醫生公開質疑官方數據後引發軒然大波，他指北京實際感染人數至少是官方統計的數倍，自此情況徹底改變。這位數年前從北京某部隊醫院退休仍堅持接診的外科醫生，於2003年4月通過電子郵件向國家電視台提出質疑。電視台未予回應。《華爾街日報》等外媒核實郵件後，蔣醫生確認了信件真實性。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説了幾句真話，”蔣醫生在2013年接受官方媒體《新京報》採訪時表示，那時距離非典危機已過去十年。當被問及接受外媒採訪可能帶來的後果時，他説自己毫不畏懼，在生命與個人利益之間從未猶豫選擇前者。“如果人人都説真話，國家自然會變得更好。”這句被《新京報》刊載的宣言，多年來持續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廣泛傳播。

蔣醫生的公開揭露迫使當局直面非典疫情，也讓中國在國際社會陷入尷尬境地。此後數日，世界衞生組織部分依據蔣醫生的舉報信，派調查組進駐其披露的隱匿非典患者醫院，並指控中國瞞報病例。中國衞生部部長和北京市市長隨後雙雙被免職。

同年晚些時候，蔣醫生因抗擊非典的貢獻獲得官方媒體表彰；次年更被授予有“亞洲諾貝爾獎”之稱的拉蒙·麥格塞塞獎。

但就在2004年獲獎當年，蔣醫生因致信高層要求共產黨為天安門事件擔責，遭到長達七週的羈押。

人權觀察人士指出，近年來他因持續為天安門事件受害者發聲，在國內面臨日益嚴密的監控與限制，包括被禁止出境。

中國國務院未就蔣醫生相關問詢立即作出回應。

2003年香港SARS疫情期間，民眾被鼓勵進行手部消毒。圖片來源：Richard A. Brooks/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布朗大學醫學人類學家Katherine Mason表示，姜醫生不僅幫助挽救了生命，還改變了中國官員在傳染病防控方面與國際社會的互動方式。“那種認為可以完全掩蓋疫情、不讓國際社會發現的想法，我認為隨着SARS的爆發而破滅了，而他正是這一轉變的推動者之一。“她説。

“（對他去世的）審查表明近年來對言論自由的打壓加劇，中國對不同聲音的容忍度降低了，“總部位於紐約的"中國人權"組織執行主任周鋒鎖表示。該組織成立於1989年。“SARS和新冠疫情期間發生的事，展示了一個沒有自由的社會及其人民不知真相的後果。”

聯繫記者李妍琪，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3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2003年拉響SARS警報的中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