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蔓延至瑞信——《華爾街日報》
The Editorial Board
一些歐洲人上週末還在自我安慰,認為更嚴格的銀行法規將使他們免於重蹈美國中型銀行的覆轍。好吧,這話去跟瑞士人説吧。擁有166年傳奇歷史的瑞士信貸週三陷入其最嚴重的危機——這既是對即將到來的金融清算的又一次警告,或許也是對2008年後金融監管體系的一次重大考驗。
許多人仍希望,美國硅谷銀行(SVB)和簽名銀行以及現在的瑞士信貸的困境只是個別商業模型和管理失誤造成的,當然每家不幸的銀行都有其不幸的方式。但我們可能沒這麼幸運。
瑞士信貸高管週二表示,該銀行的財務披露存在內部報告的"重大缺陷"。隨後在週三,瑞士信貸的最大股東沙特國家銀行發表了一番欠考慮的言論,拒絕注入更多股本——儘管並沒有人要求它這樣做。
這些事態發展嚇壞了股東和債權人,他們突然開始在歐洲尋找銀行問題。由於長期的管理混亂和2022年總計約1600億瑞士法郎(相當於2021年水平的40%)的存款大幅減少,瑞士信貸顯然是一個薄弱環節。這種外流向股東、債券持有人和監管機構發出了關於瑞士信貸管理質量的關鍵市場信號。
再者,有充分理由認為某些歐洲銀行遲早會被列入觀察名單。世界正在見證的遠不止是一次性的管理失誤和失敗。這正成為多年來政策幻想和金融過度擴張的全球清算。
最大的錯覺是存在貨幣和財政的免費午餐。知名經濟學家和政策制定者的行為彷彿他們相信現代貨幣理論——那種認為政府可以通過印鈔和支出來實現繁榮的荒謬理論。
先是2008年全球恐慌之後,尤其是在疫情期間,央行將利率降至人類歷史上前所未見的低點,同時大幅擴張資產負債表。這種寬鬆貨幣為左右兩派的財政擴張提供了資金,並常常成為更多赤字支出的理由,因為,嘿,利率太低了。
這種財政-貨幣的噴湧扭曲了全球的投資決策——從硅谷的應用開發者到意大利政府債券,再到中國房地產。銀行就像魚一樣,吸收了周圍水中的污染物。因此,隨着央行遲來的對抗40年高通脹的嘗試暴露出越來越多糟糕的賭注,包括那些被認為安全的主權債務的利率久期風險,銀行資產負債表上出現危機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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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15年的另一個巨大自負是,即使這些財政和貨幣的過度行為造成了經濟危險,監管也能保證銀行的安全。一些美國政客和評論員再次拋出這種論調,他們認為,如果讓硅谷銀行(SVB)遵守適用於更大銀行的更嚴格規定,就能避免其崩潰。
再去跟瑞士人説這個吧。用行話來説,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是“全球系統重要性銀行”的典範。這意味着根據2008年後的規定,它在資本和流動性方面承擔着最重的監管負擔。果然,該行的一級資本(本應在危機時充當減震器)在12月佔資產的14.1%,遠高於最低要求。其流動性覆蓋率(可用流動性佔30天內預期提款的比例)即使在所有提款後仍為144%。
目前這些措施都無法安撫儲户、股東或債權人。或許在最壞情況發生時,這些保護措施能避免代價高昂的納税人紓困,但值得注意的是投資者擔心這些措施仍不足夠。
這凸顯出一個正在浮現的最大教訓,我們稱之為"亞當·斯密的復仇":真正重要的金融監管是稀缺資本的市場紀律,這體現在實際利率大幅為正上。全球政客和銀行家們曾陶醉地幻想能違背這條經濟引力法則長達15年。如今恐慌已然降臨。當市場規律重新發揮作用時,我們只能期盼可能到來的崩盤不會太過慘烈。
3月15日紐約證券交易所屏幕上顯示的瑞信銀行信息。圖片來源:賈斯汀·萊恩/Shutterstock刊載於2023年3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恐慌蔓延至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