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壓力測試本無法挽救硅谷銀行

華盛頓的許多人將硅谷銀行的倒閉及銀行業普遍喪失信心的責任歸咎於特朗普時代對哪些銀行被視為“具有系統重要性”的調整，這些銀行因此需接受聯邦壓力測試，可能導致更高的資本充足率。事實上，壓力測試本身存在缺陷，應成為拜登政府審查聯邦銀行監管的重點。

2018年5月特朗普總統簽署《經濟增長、監管放鬆與消費者保護法案》後，像硅谷銀行和簽名銀行這樣資產在500億至2500億美元之間的中型銀行，實際上被重新歸類為不具備系統重要性。如今，只有資產超過2500億美元的銀行才會自動適用《多德-弗蘭克法案》對系統重要性金融機構的規定。然而聯邦監管機構最近的行動顯然將這些中型銀行視為具有系統重要性——為硅谷銀行未投保儲户提供慷慨的存款擔保，並設立新的美聯儲緊急銀行定期融資計劃，向陷入困境的銀行提供流動性，使金融體系免受傳染。

但即使中型銀行受到與大型銀行同樣的審查，也不清楚壓力測試是否會帶來足以避免破產的改變。為什麼？因為這些測試提出了錯誤的問題。它們未能涵蓋最終導致硅谷銀行倒閉的情景——利率大幅快速上升。

在2022年2月的壓力測試情景中，美聯儲的“嚴重不利情景”要求銀行在一個假設的三年期內評估其風險，即三個月期國債利率保持在接近零的水平，而十年期國債收益率在2022年第一季度降至0.75%，並在隨後的兩個季度內保持不變。然而，即使在2021年12月，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的經濟預測摘要就顯示，美聯儲2023年的目標利率可能是2022年的兩倍，遠高於銀行壓力測試中使用的利率。

理性的觀察者會預期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的政策目標已嵌入2023年壓力測試情景中。但截至2023年2月，美聯儲仍未調整其監管規則以匹配貨幣政策。儘管FOMC 2022年12月預測顯示其政策利率將在2023年底達到5.1%，但2023年2月發佈的"嚴重不利"情景與2022年2月版本幾乎如出一轍：三個月期國債利率在2023年第三季度降至近零水平，而十年期國債收益率在第二季度跌至0.5%左右，隨後在該情景後期逐步回升至1.5%。

2023年"嚴重不利"情景的假設與實際情況完全脱節。2023年2月時，三個月期國債利率已突破4.5%。自2022年2月10日以來，十年期收益率從約2%飆升至近4%，近乎翻倍。即便在今年，從2月9日至3月10日，十年期收益率也上漲了約25個基點。

現有充分證據表明，硅谷銀行（SVB）的存款高度依賴科技初創企業和風投機構的資金，且大部分存款規模遠超存款保險覆蓋範圍。當利率上升時，風投機構收縮創新項目融資，初創企業開始提取存款。為應對擠兑，SVB被迫在利率遠高於購入時的市場拋售生息資產。當該行披露這些虧損後，市場與儲户陷入恐慌，銀行擠兑隨之爆發。

若壓力測試旨在為監管機構提供銀行風險預警，美聯儲就必須納入反映其政策走向的情景。對大型和中型銀行實施恰當的壓力測試，方能確保下一個SVB不會成為坐等擠兑發生的活靶子。

梅森先生是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金融學教授、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研究員，曾任貨幣監理署高級金融經濟學家。米切納先生是聖克拉拉大學經濟學教授。

2018年5月24日，唐納德·特朗普在白宮簽署《經濟增長、監管放鬆和消費者保護法案》。圖片來源：安德魯·哈勒/彭博新聞社